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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八

体论

题解

《体论》,三国杜恕著。《隋书·经籍志》载:“《体论》四卷。”《三国志·魏书》载:“杜恕《体论》八篇。”世已久佚,唯《群书治要》存其大概。《三国志·魏书》杜恕本传的注里引用《杜氏新书》对《体论》的评介说:“以为人伦之大纲,莫重于君臣;立身之基本,莫大于言行;安上理民,莫精于政法;胜残去杀,莫善于用兵。夫礼也者,万物之体也,万物皆得其体,无有不善,故谓之‘体论’。”魏徵给唐太宗的谏言中,多次引用《体论》中语。如贞观十一年(公元637年),以房玄龄为首,在修订《武德律》的基础上颁行的《贞观律》,是“正刑定罪”用的。由于贞观时期重视立法与守法,法律的执行一般比较认真,官吏“有枉法者必无赦免”,贪赃者皆“置以重法”,因此“官吏多自清谨”,“王公妃主之家,大姓豪猾之伍,皆畏威屏迹,无敢侵欺细人”。这对唐初封建统治的巩固,起了相当大的作用。魏徵这年写给唐太宗的《理狱听谏疏》实质是《贞观律》的立法指导思想与理论基础,对后来封建立法理论影响极大。魏徵认为,要“移风易俗”,不能单靠“严刑峻法”。所以他在疏文中引用《体论》“夫淫欲盗窃,百姓之所恶也,我从而刑罚之,虽过乎当,百姓不以我为暴者,公也;怨旷饥寒,亦百姓 之所恶也,遁而陷之法,我从而宽宥之,百姓不以我为偏者,公也。我之所重,百姓之所憎也;我之所轻,百姓之所怜也。是故赏轻而劝善,刑省而禁奸”,并提出了“凡立法者,非以司民短,而诛过误也”的总方针。认为量刑必须心存公正,“如果取舍在于爱憎,轻重由乎喜怒”,“群私于上,吏奸于下”,要想达到“人和讼息”的政治局面是办不到的。只有“执法公正”,才能使“百姓心服”。执法如果循私,量刑无论从轻从重,都会造成恶果,因为“过轻则纵奸,过重则伤善”。

《群书治要》从如何为君、如何为臣、如何区分君子和小人、如何为政、如何执法等几个方面节录了《体论》的部分内容。

第一部分论述的是如何为君。指出君主不能喜好虚名,而要自身修养德行,以此教化群臣和百姓,自然就会德至名归。提出要注重道德教化,而不能专用法术来治理国家,认为国家之本在于人,而人之本在于德,通过道德教化,才能达到治国的最高境界。

第二部分论述的是如何为臣。指出君臣之间必须互相依靠、互相配合才能治理政事。并指出贤主之臣、明主之臣、中主之臣和庸主之臣的特点,并告诫为臣之人要效法大地,承载万物。

第三部分论述的是君子和小人之区分。作者认为,行为是君子和小人的分界线,其关键是听从义的驱使还是听从利的指引,君子应该谨慎取舍,君子的行为遵从道义,而小人则完全不同。并指出“诚”,是君子修养身心的最高目标。

第四部分论述的是如何为政。指出治理国家首先要运用仁德,其次是礼义。指出君主想要政令迅速推行下达,最好的办法是用仁道,并且指出,为君者要以身作则修习德行,要慎重选择身边跟随的人。

第五部分论述的是如何执法。作者认为,执法者必须具有公心,只要出于公心,用法或轻或重均无不可,但绝不可有私心。如有私心,用法过轻就会纵容奸邪,用法过重就会伤害善行。尤其认为,伦理道德的教化比刑罚要更重要。

作者简介

杜恕,字务伯,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人,三国时魏国大臣,生于汉献帝建安三年(公元198年),卒于魏嘉平四年(公元252年)。杜恕为人真诚务实,行事不作修饰,所以自少都没有什么名誉。太和年间(公元227年—公元232年),杜恕任散骑黄门侍郎。杜恕在朝中不结朋党,专心公事,每当政事有得失,都据引纲纪来说理,认为用人而不能让他尽力发挥才能,那么即便有才的人也没有多大用处。议论刚劲率直,因此而得到侍中辛毗器重。后来杜恕出任弘农郡太守,几年后转任赵王曹干的辅相,因病离职。后出任河东郡太守,过了一年多,改任淮北都督护军,又因病离职。他在任职的地方,致力于维护国家的大体,树立恩惠仁爱的施政观念,因此得到百姓的爱戴。不久朝廷任命他为御史中丞,但杜恕在朝廷,因不能融入朝中风气,所以屡次在外面任职。后又出任幽州刺史,加建威将军的官衔,朝廷让他持节,护乌丸校尉。当时,征北将军程喜在蓟县屯扎,尚书袁侃等人告诫杜恕应该好好防范程喜,但杜恕没有在意。杜恕上任不久,就有鲜卑大人不经关塞,直接领数十骑兵到州府,杜恕于是斩杀了一个随从的骑兵,但并没有上表报告。程喜于是弹劾杜恕,杜恕被送交廷尉,被判处死刑,但因为父亲杜畿为国家造船而死而得以免死。于嘉平元年(公元248年)被贬为庶人,流放到章武郡。杜恕为人豪迈任性,不知防备他人,终于导致这次挫折。杜恕在章武郡时写《体论》八篇,又作《兴性论》一篇。嘉平四年(公元252年),杜恕在章武逝世。《三国志》有传。

君体

题解

这部分主要论述的是如何为君。作者指出君主不可以喜好虚名,而是要不断自身修养德行,以此来教化群臣、百姓,自然就能德至名归。同时,还提出要注重道德教化,而不能专用法术来治理国家,认为国家之本在于人,而人之本在于德,通过道德教化,才能达到治国的最高境界。

人主之大患,莫大乎好名 [1] ,人主好名,则群臣知所要矣。夫名所以名善者也,善修而名自随之,非好之之所能得也,苟好之甚,则必伪行要名,而奸臣以伪事应之,一人而受其庆。则举天下应之矣。君以伪化天下,欲贞信敦朴,诚难矣。虽有至聪至达之主,由无缘见其非,而知其伪,况庸主乎?人主之高而处隩 [2] ,譬犹游云梦 [3] 而迷惑,当借左右 [4] 以正东西者也,左曰功巍巍 [5] 矣,右曰名赫赫 [6] 乎,今日闻斯论,明日闻斯论,苟不校之以事类,则人主嚣然 [7] 自以为名齐乎尧、舜,而化洽乎泰平也。群臣璅璅 [8] 皆不足任也,尧、舜之臣,宜独断者也,不足任之臣,当受成 [9] 者也,以独断之君,与受成之臣,帅讹伪之俗 [10] ,而天下治者,未之有也。

译文

君主最大的忧患,莫过于爱好名誉,追求虚名了。君主好名,那么做臣子的就知晓君主想要的是什么了。名声,是用来显扬品行的,君主修好了自身的品行,好的名声自然就随之而来,并不是喜好就能得到的。如果君主过于喜好名声,就一定会虚伪行事以求取名声,而奸臣也就用虚假诡诈来应付君主。一个人因为弄虚作假受到赏赐,那全天下人都会响应、效仿。君主凭借虚伪诡诈来教化百姓,却希望天下能形成有节操、讲信用、敦厚朴实的风气,这实在是太难了。即使是天下最聪明贤达的君主,也没有机会完全知道臣子的过失,查知其是否弄虚作假,更何况平庸的君主呢?君主处深宫、居高位,就好像游玩于云梦泽容易迷路一样,应当凭借左右大臣来端正方向判定正误。左边的大臣说:“主上的功绩真伟大啊!”,右边的大臣说:“主上的声名真显赫呀!”今天听到这样的言语,明天还听到这样的言语,如果不用事实加以考察对照,那君主就会飘飘然自以为自己的名声可以与尧舜比肩,像尧舜一样教化广播,以至于天下太平了。而事实上群臣人品卑微,平庸渺小,而不称职。尧舜的大臣,都是能够独自决断的人。而不称职的大臣,完全接受君主已定的谋略去行事,不善于自己独自判断。靠独断的君主和凡事照办的臣子来治理国家,引导讹诈和虚假的社会风气, 这样天下还能够得到大治,是从来没有过的。

夫圣人之修其身,所以御群臣也。御群臣也,所以化万民也。其法轻而易守,其礼简而易持,其求诸己也诚,其化诸人也深。苟非其人,道不虚行,苟非其道,治不虚应。是以古之圣君之于其臣也,疾则视之无数,死则临其大敛小敛 [11] ,为彻膳不举乐 [12] ,岂徒色取仁而实违之者哉?乃惨怛 [13] 之心,出于自然,形于颜色,世未有不自然而能得人自然者也。色取仁而实违之者,谓之虚。不以诚待其臣,而望其臣以诚事己,谓之愚。虚愚之君,未有能得人之死力者也,故《书》称君为元首 [14] ,臣为股肱 [15] ,期其一体相须而成也。而俭 [16] 伪浅薄之士,有商鞅 [17] 、韩非 [18] 、申不害 [19] 者,专饰巧辩邪伪之术,以荧惑诸侯,著法术之书。其言云:“尊君而卑臣。”上以尊君取容于人主,下以卑臣得售其奸说。此听受之端,参言之要,不可不慎。元首已尊矣,而复云尊之,是以君过乎头也,股肱已卑矣,而复曰卑之,是使其臣不及乎手足也。君过乎头而臣不及乎手足,是离其体也。君臣体离,而望治化之洽 [20] ,未之前闻也。

译文

圣人加强自身的修养,是为了驾驭群臣;驾驭群臣的目的,是为了教化百姓。圣人制定的法令宽松,容易遵守,制作的礼制简约,容易受持。圣人凡事都真诚地责求自己,因此,对百姓的教化就很深刻。如果不是这样的圣人出世,这样的治国之道不会凭空产生;如果不是这样的治国之道,天下太平也不会凭空而来。因此古代圣明的君主对待臣下,臣子如有小病就多次探望;如有臣子去世,则亲自参加死者的大敛、小敛,为之撤减膳食、不奏乐行乐,这哪里仅仅是表面主张仁义、实际却背道而驰呢?实在是悲伤的心情完全出自内心,因而表现在脸上。内心没有真情实感却能自然表现出来,这样的事从未有过。表面上仁义而实际上相反的,这叫虚伪;不真诚对待臣子却希望臣子以诚心侍奉自己,这叫愚昧。虚伪愚昧的君主,不可能得到誓死效力的臣子。因此,《尚书》上说:“君主像人的头部,大臣就像人的大腿和胳膊。”这是希望他们团结成一个整体,互相依赖、互相配合、互为凭借而有所成就。而阴险浅薄如商鞅、韩非子、申不害之流,专门假托巧辩伪诈的学说以荧惑诸侯,写下关于法、术的书籍,书中说:“以君为尊,以臣为卑。”对上则以君为尊取悦君主,对下则以臣为卑得以推行他的奸邪学说。象这样听受其主张的端倪,检验其言语的要点,君主不能不谨慎。君主已经很尊贵了,还要说尊贵,这样,对君主的尊宠就超过了头顶;臣子的地位已经很卑微了,还要说卑微,这样,臣子的卑微也就低过了手和脚啊。君主的地位高过头顶,可臣子的地位还不如手足, 这是在使身体分离啊!君臣分离,如同身体割离,还妄想国家能够得到治理,人民能够得到教化,这是前所未闻的。

且夫术家 [21] 说又云:“明主之道,当外御群臣,内疑妻子 [22] 。”其引证连类,非不辩且悦也,然不免于利口之覆国家也。何以言之,夫善进,不善无由入,不善进,善亦无由入。故汤举伊尹 [23] 而不仁者远,何畏乎欢兜?何迁乎有苗 [24] ?夫奸臣贼子,下愚不移之人,自古及今,未尝不有也。百岁一人,是为继踵。千里一人,是为比肩 [25] 。而举以为戒,是犹一噎而禁食也。噎者虽少,饿者必多,未知奸臣贼子处之云何?且令人主魁然 [26] 独立,是无臣子也。又谁为君父乎,是犹髠 [27] 其枝而欲根之荫,掩其目而欲视之明,袭独立之迹,而愿其扶疏 [28] 也。

译文

那些精通权谋学说的人又提出:“贤明的君主应当对外防备大臣,对内怀疑妻儿”。他们引用例证,联系推论,不是没有巧辩之才,也不是话说得不动听悦耳,但最终免不了因为其能言善辩而导致国家覆灭的结局。为什么这么说呢?善人被重用了,不善之人就不能被重用;不善之人被重用了,善人也就无法得到重用。所以成汤选用伊尹后,不仁之人就被隔得远远的,还怕欢兜作乱吗?还需放逐有苗吗?奸臣贼子、愚昧而不知悔改的人自古至今从来都有。百年出现一人,就以为是接踵而至;千里遇上一人,就认为是并肩而行。把这些例子作为警戒,这就好比因为一个人被噎就禁止大家吃东西一样。被噎的人虽然不多,但饥饿的人就多了,不知道对于禁绝奸臣贼子又真正起到了多少作用呢?况且使君主独立不群,那就等于没有臣子,那还给谁当君主呢?这就好比砍光树的枝叶而望树干成荫,遮住眼睛却想要看得清楚,两脚重合在一起而想舞姿婆娑一样,是不可能的。

夫徇名好术之主,又有惑焉。皆曰:“为君之道,凡事当密。”人主苟密,则群臣无所容其巧,而不敢怠于职,此即赵高 [29] 之教二世 [30] 不当听朝之类也,是好乘高履危,而笑先僵者也。《易》曰:“机事不密则害成 [31] 。”《易》称机事,不谓凡事也,不谓宜共而独之也,不谓释公而行私也。人主欲以之匿病饰非,而人臣反以之窃宠擅权,疑似之间,可不察欤。夫设官分职,君之体 [32] 也;委任责成,君之体也;好谋无倦,君之体也;宽以得众,君之体也;含垢藏疾,君之体也;不动如山,君之体也;难知如渊,君之体也。君有君人之体,其臣畏而爱之,此文王所以戒百辟 [33] 也,夫何法术之有哉?

译文

那些极好虚名、热衷谋术的君主又有迷惑了。都说:“君主的最高准则,就是凡事要机密谨慎。君主如果凡事机密谨慎,那群臣投机取巧的想法就无处可容,对待本职事务就不敢懈怠了。”赵高教给秦二世君主不适宜在朝堂上与群臣公开讨论政事的谬论就属于此类。这就好比是喜欢登临高处,身居险境却嘲笑之前和自己采取同样举动而导致覆败的人啊。《易经》说:“机事不密则害成。”《易经》说的机事,不是指所有的事,不是说应当与臣子共同商议处理的事也只能君主一个人知道,不是说放弃公开讨论而私自去做事情。君主想用《易经》上的这句话隐匿弊病、掩饰过错,而臣子反而用这句话来窃取宠爱、独揽大权。这些似是而非的问题,能不辨别清楚吗?设立官职、划分职权,是为君的根本;委任官员,责求其成功,是为君的根本;擅长谋划而从不倦怠,是为君的根本;以宽容取得众人拥戴,是为君的根本;容忍羞辱、埋藏痛苦,是为君的根本;像大山一样毫不动摇,是为君的根本;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是为君的根本。君主有了统领人民的根本,其臣子就会既惧怕又敬爱。这是周文王用以告诫诸侯百官的话,又有什么法术可言呢?

故善为政者,务在于择人而已,及其求人也,总其大略,不具其小善,则不失贤矣。故曰:“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 [34] 。” 人有厚德,无问其小节;人有大誉,无訾其小故。自古及今,未有能全其行者也。和氏之璧 [35] ,不能无瑕;隋侯之珠 [36] ,不能无颣。然天下宝之者,不以小故妨 [37] 大美也。不以小故妨大美,故能成大功。夫成大功在己而已,何具之于人也?今之从政者,称圣贤则先乎商韩 [38] ,言治道则师乎法术 [39] ,法术之御世,有似铁辔之御马,非必能制马也,适所以梏 [40] 其手也。

译文

所以,善于治理国政的人,关键在于选择贤才而已。求取贤才的时候,要看其是否有雄才大略,不要求其小的方面都好,这样就不会遗漏贤才了。所以说:“记住人的功绩,忘记人的过错,这样的人适合当君主。”一个人如果具有淳厚的美德,就不要追究他的小节;一个人如果拥有很大的声誉,就不要指责他的小过失。从古自今,没有品行十全十美的人。和氏璧不可能没有瑕疵,隋侯珠不可能没有缺点, 然而天下人仍视之为珍宝的原因,是因为小小的瑕疵损害不了它整体的品质。不因小小的瑕疵损害整体的品质优异,所以能成就大事。成就大事的关键在于自己,怎么能责求于人呢!如今这些参与政治事务的人讲到圣贤就先讲商鞅、韩非,说起治国大道就求教于法、术。用法和术来治理天下,如同用铁缰绳驭马,非但不能控制好马,恰巧会被铁缰绳束缚了他的双手。

人君之数至少,而人臣之数至众,以至少御至众,其势不胜也。人主任术而欲御其臣无术,其势不禁也。俱任术则至少者不便也。故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晏平仲对齐景公 [41] ,君若弃礼,则齐国五尺之童皆能胜婴,又能胜君,所以服者,以有礼也。今末世弃礼任术之君之于其身也,得无所不能胜五尺之童子乎?三代 [42] 之亡,非其法亡也。御法者非其人也,苟得其人,王良、造父 [43] 能以腐索御奔驷,伊尹、太公 [44] 能以败 [45] 法御捍 [46] 民。苟非其人,不由其道,索虽坚,马必败,法虽明,民必叛。

译文

君主数量最少,只是孤身一人而已,而臣子数量很多。让孤身一人的君主去控制数量很多的臣子,在形势上是不利的。君主用术治理政事,却想控制他的臣子不用术,形势上是难以禁止的。上下都用术,那对孤身一人的君主而言是不利的。所以君主如果依据礼义任用 臣子,臣子就会用忠诚来侍奉君主。晏平仲对齐景公说:“君主如果丢弃礼义,那么齐国五尺高的孩童都能胜过我,也能胜过您。人们之所以能够服从于你,就是因为有礼。”当今末世丢弃礼义,用术的君主自身都不能按礼义行事,就他自身而言,难道一定能胜过五尺孩童吗?夏、商、周三代之所以灭亡,不是它的“法度”消亡了,而是没有善于驾驭“法度”的人。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就像王良、造父能用腐烂的缰绳驾驭住奔跑的驷马之车;伊尹、太公能用有弊端和漏洞的“法”统治凶暴的人。如果不能找到这样的能人,不能按照正确的方法驾驭马车,缰绳即使再坚固,也不能驾驭马车;法度即使再严明,百姓也一定会叛离君主。

奈何乎万乘之主释人而任法哉?且世未尝无贤也,求贤之务,非其道,故常不遇之也。除去汤、武圣人之君任贤之功。近观齐桓,中才之主耳,犹知劳于索人,逸于任之,不疑子纠之亲,不忘射钩之怨 [47] ,荡然而委政焉,不已明乎?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已荣乎?一曰仲父 [48] ,二曰仲父,不已优乎。孰与秦二世悬石程书 [49] ,愈密愈乱,为之愈勤,而天下愈叛,至于弑 [50] 死。以斯二者观之,优劣之相悬,存亡之相背,不亦昭昭乎?夫人生莫不欲安存而恶危亡,莫不欲荣乐而恶劳辱也,终恒不得其所欲,而不免乎所恶者何?诚失道也。欲宫室之崇丽也,必悬重赏而求良匠,内不以阿亲戚,外不以遗疏远,必得其人,然后授之,故宫室崇丽,而处之逸乐。求其辅佐,独不若是之公也,唯便辟 [51] 亲近者之用,故图 [52] 国不如图舍,是人主之大患也。

译文

无奈的是君主丢弃治法之人而一味地依靠法来解决问题!况且世上不是没有这样的贤才,只是寻求贤才的途径、方法不得当,所以经常遇不到。除去汤、武这样的圣贤君主,善于任用贤明建立功业外,近看齐桓公,他只是一个中等才能的君主罢了,都知道寻求贤才劳累,而在使用他们以后就安逸了的道理。(齐桓公)不因(管仲)是公子纠的亲信就怀疑他,不因(管仲)曾射杀自己就怨恨他,心胸坦荡,把国事托付于他,这不算明智吗!多次会合诸侯,统一匡正天下,这不是很荣耀吗?开口称“仲父”,闭口称“仲父”,对待臣子不是很优厚吗?哪像秦二世,整天忙忙碌碌,越机密越混乱,越勤于国事,百姓越是叛离,最终被弑杀。拿这两个国君来看,优劣相差之大,结局相背之远,不也很清楚吗?人,没有谁不希望安定生存而憎恨危险灭亡,没有谁不想荣耀幸福而憎恨劳苦屈辱,但人最终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而又避免不了他所憎恨厌恶的,为什么?是由于不由其道啊!想要宫殿楼宇高大华丽,一定会悬重赏以求得好工匠。为此,(在寻求能工巧匠的时 候)对内不会偏袒家族亲人,对外也不会遗漏关系疏远的能人,一定要找到这样的人才,然后给予他重赏,所以宫殿才会建造得高大华丽,住起来舒服快乐。等到他寻求辅佐贤才的时候,反而不如选工匠那样公正了,只用那些谄媚奉承、关系亲近的人。所以图谋国事还不如图谋家舍那样周到公正,这是国君常有的大毛病。

使贤者为之,与不肖者议之,使智者虑之,与愚者断之,使修士 [53] 履 [54] 之,与邪人疑之,此又人主之所患也。夫赏贤使能,则民知其方 [55] ,赏罚明必,则民不偷 [56] ,兼聪齐明 [57] ,则天下归之。然后明分职,序事业 [58] ,公道开而私门塞矣。如此,则忠公者进而佞悦者止,虚伪者退而贞实者起,自群臣以下至乎庶人,莫不修己,而后敢安其职业,变心易虑,反其端慤 [59] ,此之谓政化之极。审斯论者,明君之体毕矣。

译文

派贤人做事,却与不贤之人议事;叫明智的人考虑问题,却与愚笨的人决断问题;派品德美好的人去执行任务,却与邪恶的人怀疑猜忌他,这又是国君的一大弊病。奖赏贤明,任用德才兼备的人,百姓就会懂得去端正自己的品行;赏罚明确,对善必赏,对恶必罚,百姓就不敢窃取他人的东西;广泛听取各方意见就会敏捷明智,能够这样,天下百姓就会归从顺服。然后,再明确百官的职责,依序安排政事,这样,为公家效劳的道路就顺畅了,谋私的门径就会被堵住。如此,忠诚公正的人就会被启用,而奸佞谄媚之人就被遏制;虚假伪诈的人被黜退,而正直信实的人就会被提拔。从大臣到平民,无人不修养自身 而后安守自己的职责本分,人民转变思想,回归正直诚实,这就是所说的政治教化的最高境界。明白这些道理,就完全具备了一个明君应有的基本素质了。

臣体

题解

这一部分主要论述如何为臣。作者指出君臣之间要互相依靠、配合才能治理好政事,并且指出贤主之臣、明主之臣、中主之臣和庸主之臣的特点,并告诫为臣之人要效法大地,承载万物。

凡人臣之于其君也,犹四支之戴元首,耳目之为心使也。皆相须而成为体,相得而后为治者也。故《虞书 [60] 》曰:“臣作股肱耳目。”而屠蒯 [61] 亦云:“汝为君目,将司明 [62] 也,汝为君耳,将司聪 [63] 也。”然则君人者,安可以斯须无臣,臣人者,安可以斯须无君,斯须无君,斯须 [64] 无臣,是斯须无身也。故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而加敬焉。父子至亲矣,然其相须 [65] 尚不及乎身之与手足也,身之于手足,可谓无间矣。然而圣人犹复督而致之,故其化益淳,其恩益密,自然不觉教化之移也,奸人离而间之,故使其臣自疑于下,而令其君孤立乎上,君臣相疑,上下离心,乃奸人之所以为劫杀之资也。然夫中才之主,明不及乎治化之原,而感于伪术似是之说,故备之愈密,而奸人愈甚,譬犹登高者,愈惧愈危,愈危愈坠,孰如早去邪径而就夫大道乎。

译文

臣子对于国君而言,就像人的四肢拥戴大脑,耳目听从心的驱使,两者相互依赖、相互配合而成为一个整体,两相契合,共同治理政事。所以《虞书》这样说:“臣子要做国君的股肱耳目。”而屠蒯也说:“你作为国君的眼睛,就是负责使君主眼睛明亮,让国君了解下情;你作为国君的耳朵,就是负责使国君听觉灵敏,让国君明辨听察。”这样说来,君主怎么可以片刻没有臣子,臣子怎么可以片刻没有国君呢?片刻没有君主,片刻没有臣子,就等于片刻没有身体。所以臣侍奉君主,就要像侍奉自己的父亲一样而更加敬谨。父与子是最亲近的人,然而他们互相依赖、互相配合的关系还不如身体与四肢那样紧密。身体与四肢的联系,可说是亲密无间的,可是圣人还要反复督促使其更为紧密,因而民风日益质朴淳厚,上下恩情日益亲密无间,一切都自自然然、觉察不出教育、转化的痕迹。而心术不正之人离间他们,存心使臣子自疑于朝堂之下,使君主孤立于朝堂之上,君臣互相猜忌,上下不同心,这是心术不正之人抢夺权柄、杀害忠良的先决条件。像那些只有中等才能的君主,看不到国家稳定、风俗好转的根源,却被貌似正确的虚伪学说所迷惑。因此,防备奸人防备得越严密,奸人侵害得反而越厉害。就如那些登高之人,越害怕就越危险,越危险就越容易跌落下来。怎比得上早点离开这歪斜的小路去选择那宽阔的道路呢!

凡士之结发束修 [66] ,立志于家门,欲以事君也,宗族称 [67] 孝焉,乡党称悌焉,及志乎学,自托于师友,师贵其义而友安其信,孝悌以笃,信义又著,以此立身,以此事君,何待乎法,然后为安。及其为人臣也,称才居位,称能受禄,不面誉 [68] 以求亲,不偷悦以苟合,公家之利,知无不为也,上足以尊主安国,下足以丰财阜民,谋事不忘其君,图身不忘其国,内匡其过,外扬其义,不下比以暗上,不上同以病下,见善行之如不及,见贤举之如不容,内举不避亲戚,外举不避仇雠 [69] ,程功积事 [70] 而不望其报,进贤达能而不求其赏,道涂不争险易之 利,见难而无苟免之心,其身可杀而其守不可夺。此直道之臣所以佐贤明之主,致治平之功者也。

译文

真正的读书人,初入学时,就在家里立下了远大志向,想要自己所学将来能服务于国家和君主。同宗的人称道他孝顺父母,同乡的人称道他懂得友悌之道。等到他立志做学问的时候,将自己托付于老师友人,老师因其品行合乎正义而尊重他,友人因其诚实守信而安心与他交往。他们能够笃行孝悌、显明信义,凭着这些做人处事,凭着这些侍奉君主,何须依靠法律的约束才能安心做事呢?等到他做了国君的臣子,权衡自己的才能居官任职,估量自己的能力接受俸禄;不当面阿谀奉承以求君主亲近自己,不苟且迎合以求取悦君主;对公家有利的事情,只要知道了就去做;上足以尊崇君主安定国家,下足以丰富财物富足百姓;谋划国家大事不忘君主,谋求个人利益不忘国家;在内纠正君主的错误,在外宣扬君主的道义;不私下相互勾结蒙蔽愚弄君主,不向上迎合君主去损害百姓;见到善行,努力追求,唯恐赶不上;见到贤人,尽力推荐,生怕不被接纳;举荐人才对内不回避家人,对外不回避仇人;考核他人功劳、积累他人功绩(希望他人得到任用)而自己不求回报,推荐贤良、晋升能人自己不求奖赏;在路上不与人争平坦好走的地方,见到危难不存侥幸获免的心思;宁可被夺去生命,也不可丧失节操;这些耿直正义的臣子,就是辅佐贤明君主,实现治国平天下功绩的国家栋梁啊。

若夫主明而臣暗,主暗而臣伪,有尽忠不见信,有见信而不尽忠,溷 [71] 淆于臣主之分,出入于治乱之间,或被褐怀玉 [72] 以待时。或巧言令色以容身,又可胜尽哉?是以古之全其道者,进则正,退则曲,正则与世乐其业,曲则全身归于道。不傲世以华众,不立高以为名,不为苟得以偷安,不为苟免而无耻。夫修之于乡闾 [73] ,坏之于朝廷,可惜也。修之于己立,坏之于阖棺 [74] ,可惜也。君子惜兹二者,是以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况害仁以求宠乎?故孔子曰:“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若夫智虑足以图国,忠贞足以悟主,公平足以怀众,温柔足以服人,不排毁以取进,不刻人以自入,不苟容以隐忠,不耽禄以伤高,通则使上恤其下,穷则教下顺其上,故用于上则民安,行于下则君尊,可谓进不失忠,退不失行,此正士之义,为臣之体也。

译文

至于君主贤明而臣子愚昧,君主愚昧而臣子虚伪,尽忠之人不被信任,被信任的人又不尽忠,君臣职分混乱不清,国家动乱变化不定,有的怀抱美才深藏不露等待时机,有的花言巧语媚态伪情以求存身,这些哪里说得尽道得完的呢!因此,古时保全其道义的人,出世则正直无私,入世则委曲变通,正直无私能与世人一道乐守本分,委曲变通能保全自身回归道义;不傲世以哗众取宠,不好高骛远以求虚名,不因一时有所得而贪图眼前安逸,不为一时可以免去灾祸就不顾羞耻。那些在乡里修养自身,却在朝廷变了质的人,值得惋惜;那些在而立之时修养自身,却在盖棺之时变了质的人,值得惋惜。君子痛惜这 两种人,因此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恪守仁义,绝不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做出损害仁义的事来,更何况是损害仁义以求得主子的恩宠!所以孔子说:“用不合乎道义的手段得到的富与贵,对于我,就如同天上的浮云一样。”如果智慧谋虑足以治理国家,忠诚坚贞足以启发君主,公正平等足以怀恤民众,温存亲和足以使人顺服;不诋毁他人以求职位晋升,不伤害他人以求自己被任用,不为苟且取容于世而失去自己的忠诚之心,不为高官厚禄而损害自己的高贵人格,得志就引导君主体恤臣民,不得志就教化臣民顺从君主;这样的人,被提拔重用时能使百姓安乐,退居于下则能使君主尊贵;可以说是出仕不缺失忠诚,退隐不丧失德行;这种正直之士的义节,是作为一个臣子应该坚持的基本准则。

凡趣舍 [75] 之患,在于见可欲而不虑其败,见可利而不虑其害,故动近于危辱。昔孙叔敖 [76] 三相楚国而其心愈卑,每益禄而其施愈博,位滋高而其礼愈恭,正考父 [77] 伛偻 [78] 而走,晏平仲 [79] 辞其赐邑,此皆守满以冲 [80] ,为臣之体也。夫不忧主之不尊于天下,而唯忧己之不富贵,此古之所谓庸人,而今之所谓显士,小人之所荣慕,而君子之所以为耻也。

译文

一般人在进退、取舍时常患的毛病是,只看到自己的欲望可以满足而不考虑失败,只看到可以获得利益而不考虑危害,所以稍 有行动就接近于危险耻辱。过去孙叔敖三次做楚国宰相而其内心更为谦卑,每次增加了俸禄他的施舍就更为广泛,地位越高他的礼节就越加谦恭。孔子的先祖正考父谦卑地低头弯腰行走,晏婴推却不受君王封赏的城邑,他们都是身居显位、据守盈满而能够保持谦逊、平和礼让的人,这是作为臣子应该具备的基本品质。而那些不担忧君主在天下是否被尊重,只担心自己不够富贵的人,就是古时所谓的庸人。而今天所谓的显达之士,正是那些小人以为荣耀而君子以为耻辱的人。

凡人臣之论,所以事君者有四。有贤主之臣,有明主之臣,有中主之臣,有庸主之臣。上能尊主,下能一民 [81] ,物至能应 [82] ,事起能辨 [83] ,教化流于下,如影响之应形声,此贤主之臣也。内足以一民,外足以拒 [84] 难,民亲而士信之,身之所长,不以怫 [85] 君,身之所短,不取功,此明主之臣也。君有过事,能一心同力相与谏而正之,以解国之大患,成君之大荣,此中主之臣也。端悫而守法,一心以事君,君有过事虽不能正谏,其忧见于颜色,此庸主之臣也。以庸主之臣也事贤主则从,以贤主之臣事庸主则凶。古之所以成其名者,皆度主而行者也,修之在己,而遭遇有时,是以古人抱麟而泣也。

译文

关于对臣子的评价,根据他侍奉君主的情况来分,有四类:有贤主之臣,有明主之臣,有中主之臣,有庸主之臣。上能尊从君主,下能统一民众,事情来了能应对,事件发生了能处理,对民众的教化往下传达,就像影子跟随身形、回声回应声音一样,这是贤主之臣;在内足以统一民心,对外足以抗拒灾难,百姓亲近他,士人信任他,不以自己的长处蒙蔽君主,不以自己的短处骗取功绩,这是明主之臣;君 主有过错,能和其他大臣同心协力,共同进谏帮助他纠正错误,消除国家的重大隐患,成就君主的荣耀,这是中主之臣;正直诚实而遵守法规,一心一意侍奉君主,君主有过错,虽不能进谏帮助他改正,脸上也能显出忧色,这是庸主之臣。让庸主之臣去侍奉贤主则诸事顺利,让贤主之臣来侍奉平庸的君主则凶多吉少。古时那些能成就名声的臣子,都是先衡量君主是什么样的君主,然后再决定自己的行动,因为修养在于自身,而要遇上明主却要靠机遇,因此古人常常空负稀世才华而悲伤落泪。

夫名不可以虚伪取也,不可以比周 [86] 争也。故君子务修诸内而让之于外,务积于身而处之以不足。夫为人臣,其犹土乎?万物载焉而不辞其重,水渎污焉而不辞其下,草木殖焉而不有其功,此成功而不处,为臣之体也。若夫处大位,任大事,荷重权于万乘之国,必无后患者,其上莫如推贤让能而安随其后,不为管仲,即为鲍叔耳 [87] ;其次莫如广树而并进之,不为魏成子即为翟黄耳 [88] 。安有壅君蔽主专权之害哉?此事君之道,为臣之体也。

译文

声名不能靠虚假诡诈的手段获取,不能靠结党营私的途径争取。所以君子致力于对内修养自身对外谦恭礼让,致力于积累自身美德而时刻以自己德行不足来自处。做臣子的就像大地一样!大地承载万物,不因沉重而拒绝,被不洁之水污染,却不拒绝其流淌;草木在上面繁殖生长,却不据为己功,成就功德而不居功自傲,这是做臣子的基本准则。像那些在万乘之国身居高位、担当大任、掌管大权又想杜绝后患的臣子,最好的做法不如推荐贤才让位于能者,安心于其后,不做管仲,就做鲍叔牙。其次不如大范围地培养人才一起进献给君主,不做魏成子,就做翟黄。如能这样,怎么会有蒙蔽君主、独断专权而带来的祸害呢!这些是侍奉君主的正道,也是做臣子的基本准则。

行体

题解

这一部份作者论述了如何区分君子和小人。作者认为“行为”是两者的分界线,关键在于听从义的驱使还是听从利的指引,君子要谨慎取舍,君子的行为遵从道义,小人则不然。

夫行 [89] 也者,举趾 [90] 所由之径路 [91] 也,东西南北 [92] 之趣舍也,君子小人之分界也,吉凶荣辱之皂白 [93] 也。由南则失北也,由东则失西矣,由乎利则失为君子,由乎义则失为小人,吉凶荣辱之所由生,义利为之本母也,是以君子慎趣舍焉。

译文

一个人的处事标准,就是一个人所作所为所依循的途径,是对于人生方向的取舍,是君子小人的分界线,是吉凶荣辱的标志。选择向南就得舍弃北面,选择向东就得舍弃西面。听从于私利的驱使就失去了成为君子的机会,听从于道义的指引就不会堕落为小人。吉凶荣辱之所以产生,依从道义还是依从私利正是其产生的根源,依从道义就会吉祥,依从私利就有凶祸,因此君子对于取舍无比地谨慎。

夫君子直道以耦世 [94] ,小人枉行以取容。君子掩人之过以长善,小人毁人之善以为功。君子宽贤容众以为道,小人徼讦怀诈 [95] 以为智。君子下学而无常师,小人耻学而羞不能。此又君子小人之分界也。君子心有所定,计有所守,智不务多,务行其所知,行不务多,务审其所由,安之若性,行之如不及。小人则不然,心不在乎道义之经,口不吐乎训诰 [96] 之言,不择贤以托身,不力行以自定,随转如流,不知所执,此又君子小人之分界也。

译文

君子履行正道来适应世俗,小人靠邪行取悦他人以求容身;君子遮掩他人的过恶来长养自己的厚德善心,小人则毁谤败坏别人的美德以此来标榜自己;君子宽厚贤良能与各种人交往,并以此为道义,小人好揭人短心存欺诈,却自以为聪明;君子遇到人就不耻下问,没有固定的老师,小人以向别人请教为耻,还嘲弄侮辱那些没有能力的人,这也是君子与小人的一个分界线。君子心里有信念,谋划讲原则,不求自己知道的很多,而求自己知道的都能够落实;不求要做很多的事情,而务必弄清楚做这件事的理由;遇事坦然好像生来如此,行事积极好像生怕赶不上。小人就不是这样,小人心里想的不是伦理道德和圣贤经典,满口胡诌吐不出什么告诫勉励的言语,不选择贤人以求托付终身,不努力践行道义以求安定自身,随波逐流,不知道自己一生要干什么,这也是君子与小人的分界线。

君子之养其心,莫善于诚 [97] 。夫诚,君子所以怀万物也。 天不言而人推高焉,地不言而人推厚焉,四时不言而人期焉,此以至诚者也。诚者,天地之大定,而君子之所守也。天地有纪 [98] 矣,不诚则不能化育;君臣有义矣,不诚则不能相临;父子有礼矣,不诚则疏;夫妇有恩矣,不诚则离;交接有分矣,不诚则绝。以义应当 [99] ,曲得其情 [100] ,其唯诚乎。

译文

君子修养身心,没有比“诚”更重要的了。正因为有了“诚”,君子才能包容天下万物。天不言语可是人们推崇它的高远,地不言语可是人们推崇它的厚重,四季不言语可是人们期盼它的来临,是因为它们是至诚的。诚,是天地间最高的行为准则,也是君子必须坚持的操守。天地之间有纲纪,不诚就不能培育万物;君臣之间有道义,不诚就不能相处共事;父子之间有礼义,不诚就会疏远;夫妻之间有恩义,不诚就会分离;朋友结交有分寸,不诚就会断绝来往。遵循道义而应事得当,最终得到万物真诚的感应,这不是只有靠“诚”才能达到的吗?

政体

题解

这部分作者论述了怎样为政的问题,他指出治理国家首先要运用仁德,其次是礼义。他还指出君主想要上令下达,最好是用仁道,并且指出为君者要以身作则修习德行,要慎重选择身边跟随的人。

孔子曰:“为政以德。”又曰:“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然则德之为政大矣,而礼次之也。夫德礼也者,其导民之具欤。太上养化 [101] ,使民日迁善而不知其所以然,此治之上也。其次使民交让处劳而不怨,此治之次也。其下正法,使民利赏而欢善,畏刑而不敢为非,此治之下也。夫善御民者,其犹御马乎,正其衔勒 [102] ,齐其辔策 [103] ,均马力,和马心,故能不劳而极千里。善御民者,一 [104] 其德礼,正其百官,齐民力,和民心,是故令不再而民从,刑不用而天下化治。所贵圣人者,非贵其随罪而作刑也,贵其随乱之所生也,是以至人之为治也,民有小罪,必求其善,以赦其过,民有大罪,必原其故,以仁辅化,是故上下亲而不离,道化流而不蕰 [105] 。

译文

孔子说:“治理政事应该德化天下。”又说:“用仁德来引导 百姓,用礼义来统一百姓的言行,百姓不仅有廉耻之心,而且也会情愿接受治理。”既然这样,那么说仁德对于治理国家是最重要的了,而礼义列居第二。德和礼,是引导教化百姓的工具。最重要的是推行仁德形成感化,使百姓日益向善靠近却不知为什么会这样(向善行靠近),这是治理的上策。其次是使百姓互相谦让,辛勤劳作而不埋怨,这是治理的中策。最末才是严明法令,用物质利益来激励百姓向善,使百姓畏惧刑法而不敢胡作非为,这是治理的下策。那些善于治理天下的,他们治理天下不就像驾驭车马么?安正衔口笼头,准备好缰绳马鞭,使马均匀用力,和马配合默契,所以能行达千里而不劳累;善于统治百姓的人,用道德礼义统一民心,整治文武百官,使百姓齐心协力,民心平定,因此不需三令五申而百姓顺从,不必使用刑罚而天下太平。我们尊崇圣人的原因,不在于他能根据所犯罪行量刑处置,而在于他能事先防止祸害的产生。所以最高明的人这样治理国家:百姓如果犯有小罪,一定从中寻求善意之处来赦免他的过失;百姓如果犯有大罪,一定找出其中的原因,然后用仁德来辅助教化他,因此上下亲和而不离散,道德教化顺畅而不郁结。

夫君子欲政之速行,莫如以道御之也。皋繇 [106] 瘖 [107] 而为大理 [108] ,有不贵乎言也。师旷 [109] 盲而为太宰 [110] ,有不贵乎见也。唯神化之为贵,是故圣王冕而前旒 [111] ,所以蔽明,黈纩 [112] 充耳,所以掩聪也。观夫弊俗偷薄 [113] 之政,耳目以效聪明 [114] ,设倚伏 [115] 以探民情,是为以军政虏其民也,而望民之信向之,可谓不识乎分 [116] 者矣。难哉!为君也。

译文

君主想要政令迅速推行下达,最好的办法是用仁道来施行。皋陶喉咙嘶哑,不能说话,却能担任掌管刑法的大理一职,因为有时并不看重言语;师旷两眼失明却能担任太宰一职,因为有时并不看重视力,只有玄妙地潜移默化才是最重要的。因此圣明的君王所戴的冠冕前面悬垂玉串,是为了遮掩自己敏锐的视力;用黄绵塞住耳朵,是为了遮掩自己灵敏的听力。观察社会风气败坏、浇薄之风盛行之时的政事,为政者到处安插耳目来扩大视听,遍设暗探来探听民情,这是用军事手段来俘获他的百姓,却妄想百姓信任归顺他,这是连治国的基本原则都不明白啊。这样还想做好国君,实在很难啊!

夫君尊严而威,高远而危,民者卑贱而恭,愚弱而神,恶之则国亡,爱之则国存,御民者必明此要。故南面 [117] 而临官,不敢以其富贵骄人。有诸中而能图外,取诸身而能畅远,观一物而贯乎万者,以身为本也。夫欲知天之终始也,今日是也,欲知千万之情,一人情是也,故为政者不可以不知民之情,知民然(然上恐脱情字)后民乃从令, 己所不欲,不施之于人,令安得不从乎。故善政者,简而易行,则民不变;法存身而民象 [118] 之,则民不怨;近臣便嬖 [119] ,百官因之而后达,则群臣自污也。是以为政者必慎择其左右,左右正则人主正矣,人主正则夫号令安得曲耶。

译文

做君主的,尽管庄重严肃而威慑天下,但是却居高处远而充满危险;做百姓的,虽然地位卑下需恭敬有礼,愚昧软弱却有神奇的力量。君主厌恶百姓,国家就会灭亡;君主爱护百姓,国家就会生存发展。做君王的一定要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帝王坐北面南接受百官的朝拜,不敢因富贵就盛气凌人,能依据自己听到看到的东西考虑到其他事物,能凭借自身听到看到的东西推及到长远的事情,观察一事而能贯通万事,都是以自身为根本。想要知道天的开始与终结吗?今天这一天就是。今天是开始,也是终结。想要了解千千万万百姓的实情吗?了解一个人就了解了全部。自己喜好的,就是百姓所喜好的;自己憎恶的,就是百姓所憎恶的。所以治理政事的人不能不了解民情。了解民情然后百姓才会听从命令;自己不想要的,不要强加给他人,百姓怎么不会听从命令呢?所以善于治理政事的人,政令简明容易推行,百姓就不生变乱;以身作则遵守法规,百姓就会竞相模仿也就不会埋怨。近臣巧言取宠,百官凭借他们而飞黄腾达,那众臣就会自甘堕落。因此国君一定要慎重选择身边跟随的人,身边的人正直国君就正直,如果国君正直。号令怎么会歪曲不畅达呢?

法体

题解

此篇主要论述如何执法。作者认为执法者须具有公心,只要是出于公心,用法或轻或重均无不可,但绝不可有私心。一有私心,用法过轻便会纵容奸邪,用法过重就会伤害善行。作者还认为伦理道德的教化比刑罚要更重要。

天下大恶有五,而盗窃不豫焉。一曰心达而性险,二曰行僻而志坚,三曰言伪而辞辩,四曰记丑而喻博,五曰循非而言泽 [120] 。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可以不诛,况兼而有之,置之左右,访之以事,而人主能立其身者,未之有也。

译文

天底下最大的恶行有五种,而盗窃不算在内!一是洞达事理而又用心险恶;二是行为怪僻而又不知悔改;三是言语虚妄而又善于狡辩;四是专记恶行而又大肆宣扬;五是随顺邪恶之事而且将其粉饰美化。这五种恶行,人只要有一种,就不可不杀,何况五种恶行兼而有之?将这样的人安放在身边,向他询问国事,国君还能够端正自身的,这种情况从未有过。

夫淫逸盗窃 [121] ,百姓之所恶也,我从而刑之残之刻剥 [122] 之,虽过乎当,百姓不以为暴者,公也。怨旷 [123] 饥寒,亦百姓之所恶也,遁而陷于法,我从而宽宥 [124] 之,虽及于刑,必加隐恻 [125] 焉,百姓不以我为偏者,公也。我之所重,百姓之所憎也,我之所轻,百姓之所怜也。是故赏约 [126] 而劝善,刑省而禁奸。由此言之,公之于法,无不可也,过轻亦可,过重亦可,私之于法,无可也。过轻则纵奸,过重则伤善,今之为法者,不平公私之分,而辩轻重之文,不本百姓之心,而谨奏当之书,是治化在身而走求之也。

译文

邪恶放纵偷盗等行径是百姓憎恨的。君主因而对他们用刑,残损他们的身体、对他们进行侵夺剥削,即使处罚过度,百姓也并不认为我残暴,这是因为他们知道君主是出于公心;孤单寂寞、饥饿、寒冷等遭遇也是百姓所不情愿的。为了逃离这些,不慎触犯法律,君主因而饶恕他们、宽容他们,即使到了非用刑不可的地步,君主也一定会心怀恻隐之心更加怜惜,百姓却不认为君主是在偏袒,这是因为他们知道君主是出于公心。君主所重罚的,正是百姓所憎恨的;君主所轻罚的,正是百姓所怜悯的。因为这个缘故,不需太重的奖赏就可以劝勉百姓向善,不需严刑酷法就可以禁止邪恶。由此说来,公心用之于法律,没有行不通的。只要出于公心,用法轻一点也行,用法重一点也可;私心用之于法律,没有行得通的。如有私心,用法太轻就会纵容奸邪,用法太重就会伤害善行。今天那些治法者,不是从公私的角度去衡量,却来争辩用法轻重这种形式性的问题,不以民心为本,而只谨慎于使上奏判罪的文书得当,这就好像法治教化之道本在自身却跑去别 处寻求一样。

圣人之于法也,已公矣。然犹身惧其未也。故曰:“与其害善。宁其利淫 [127] 。”知刑当之难必 [128] 也,从而救之以化,此上古之所务也。后之治狱者则不然,末讯罪人,则驱而致之,意谓之能。下不探狱之所由生为之分,而上求人主之微旨 [129] 以为制 [130] ,谓之忠。其当官也能,其事上也忠,则名利随而与之,驱世 [131] 而陷,此以望道化之隆,亦不几矣。

译文

圣人治法已经很公正了,可是仍然担心尚有不公之处,所以说:“与其伤害贤善之人,宁可利于有罪之人。”他们深知量刑适当与否难以肯定,于是用道德教化来补救,这是上古时期的古圣先王所致力做的事情。后来审理案件的人就不是这样,还未审问犯人,先对案件臆测一番,等到审讯犯人时,就一步步诱使犯人落入他的主观臆断的陷阱中,却把这称之为有能耐;他们对下不去探求案件发生的根源,从而对案件的性质加以区分,而是向上揣摩君主隐而未露的心思来裁决案件,还将这称之为忠于职守。这样的人担任官职被认为是有能力,侍奉君主被认为是忠于职守,名利也就随之而来。这就驱使世人沉溺于这种风气,却希望道德教化能够兴盛,这也是不可能的。

凡听讼决狱,必原 [132] 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权 [133] 轻重之叙,测浅深之量。悉 [134] 其聪明,致其忠爱,然后察之,疑则与众共之, 众疑则从轻者,所以重之也,非为法不具也,以为法不独立,当须贤明共听断之也。故舜命皋繇曰:“汝作士。惟刑之恤 [135] 。”又复加之以三谇 [136] ,众所谓善,然后断之,是以为法参之人情也。故《春秋》传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而世俗拘愚苛刻之吏,以为情也者,取货赂者也,立爱憎者也,祐亲戚者也,陷怨雠者也,何世俗小吏之情与夫古人之悬远乎,无乃风化使之然邪。有司 [137] 以此情疑之群吏,人主以此情疑之有司,是君臣上下不通相疑也,不通相疑,欲其尽忠立节,亦难矣。苟非忠节,免而无耻,免而无耻,以民安所厝 [138] 其手足乎。

译文

凡是审案断案,一定要推究体察父子间的亲情,立足于君臣间的道义,权衡犯罪情节的轻重,检测罪行分量的深浅,用尽自己分辨是非的能力,竭尽自己的忠爱之心,然后对案件详加调查。如果自己觉得案件可疑的话就要和大家一同审理决定,如果大家都认为案件可疑的话就从轻处置。审断案件如此谨慎,不是因为相关法规不够详尽,而是因为法律不为一人一案而定,必须与贤明的人共同听审后作出判决。所以舜任命皋陶时说:“你做司法官,一定要慎重用刑。”又规定要反复审问三次(向群臣、群吏、民众三方征求意见),大家都说可以了,然后再判决,这样做是因为刑法要参考人情。所以《春秋传》说:“大大小小的案件,即使不能一一查清,也一定要合乎人情。”可是世 间那些固执愚昧严厉刻薄的官吏,认为这人情就是索要贿赂、顺着自己的爱憎、庇佑亲人、陷害仇人,为什么如今世间小吏所说的人情与古人所说的人情相差这么远呢?恐怕是风气的变化造成的吧。主管官员因为这人情怀疑判案的官吏,君主因为这人情怀疑主管官员,这是君臣上下缺乏沟通而相互猜疑。缺乏沟通而相互猜疑,想要大臣们尽忠立节也就也很难了。如果大臣们不能尽忠诚立节,那只求免于犯罪受惩却没有廉耻之心,如果大臣们只求免于犯罪受惩却没有廉耻之心,那么叫天下百姓怎么办呢?

春秋 [139] 之时,王道 [140] 浸坏,教化不行,子产 [141] 相郑而铸刑书。偷薄 [142] 之政,自此始矣。逮至战国,韩任申子 [143] ,秦用商鞅 [144] ,连相坐之法 [145] ,造参夷 [146] 之诛,至于始皇兼吞六国 [147] ,遂灭礼义之官,专任刑罚,而奸邪并生,天下叛之。高祖约法三章 [148] ,而天下大悦。及孝文 [149] 即位,躬修玄默,议论务在宽厚,天下化之,有刑厝 [150] 之风。至于孝武 [151] ,征发烦数,百姓虚耗,穷民犯法,酷吏击断,奸宄 [152] 不胜,于是张汤赵禹 [153] 之属,条定法令,转相比况 [154] ,禁固 [155] (固疑罔)积密,文书盈于机格,典者不能遍睹,奸吏因缘为市,议者咸怨伤之。

译文

春秋时期,以仁义治理天下的王道逐渐衰亡,伦理道德的教化不再施行。子产担任郑国国相,将《刑书》铸刻在鼎上,鄙陋浇薄的统治从此就开始了。及至战国时代,韩国任用申不害,秦国任用商鞅,制定连坐之法,实行诛灭三族的酷刑。待到秦始皇,兼吞六国,废除执掌礼义的官吏,专门运用刑法惩罚,于是狡诈恶毒一并产生,天下百姓都反叛他。汉高祖约法三章(只规定“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天下之人都非常高兴。到孝文帝即位,亲自实行清静无为的治国之道,谈法议事,力求宽容厚道,于是天下太平,达到了置刑法而不用的程度。但是到了孝武帝时,政府征调频繁,百姓因此财力空竭;穷困百姓犯法,由酷吏自行决断,而违法作乱的人和事却数不胜数。于是张汤、赵禹之流制定法令,以各种案例辗转比照,使禁令之网日加细密,法律条文堆满桌案、格架,主管之人看都看不完,奸邪的官吏借机徇私舞弊,议论的人都为之怨恨不平。

凡治狱之情,必本所犯之事以为之主,不放讯,不旁求 [156] ,不贵多端,以见聪明也。故律正其举效(效疑劾)之法,参伍 [157] 其辞,以求实也,非所以饰实也。但当参伍聪明之耳目,不使狱吏断练饰治成辞于手也。孔子曰:“古之听狱,求所以生之也。今之听狱,求所以杀之也。故斥言以破律 [158] ,诋案 [159] 以成法,执左道 [160] 以乱政,皆王诛之所必加也。”

译文

凡是审理案件,必须依据违法犯罪的事实,并以此为中心,不随意审讯,不四处求证,不多方牵扯,以显示自己明察事理。因而要依据相关的法律,认真对照案情,为的是弄清事实,而不是夸大事实,但应当让那些耳目聪明的人分析比较案情,不使管理刑狱的官吏徇私舞弊、奸计得逞就是了。孔子说:“古人审理案件,是为当事人寻找生存的理由;如今的官吏审理案件是想方设法将其置于死地。”所以对徇私枉法,出卖法令的;毁谤他人,加以弹劾造成法律后果的;秉持邪道,扰乱国政的,这些人都必须加入到国君诛杀的行列中去。

时务论

题解

在“天明本”和“元和二年骏河本”《群书治要》中,均无《时务论》一书的书名,我们有幸得阅日本影印的“金泽文库”本《群书治要》,通过互相比较发现,“金泽文库”本《群书治要》中卷四十六另有《时务论》一篇,内容则是“天明本”和“元和二年骏河本”《群书治要》的《体论》的最后两段。此外,在“金泽文库”本《群书治要》中,“天明本”和“元和二年骏河本”《群书治要》中许多没有保留篇题的,在“金泽文库”本都有保留。因此,我们特以“金泽文库”本为底本,将《时务论》篇名重新补上。

《时务论》,《旧唐书·经籍志》载:《时务论》,十二卷,杨伟撰。杨伟,曾为三国曹魏尚书郎,魏、晋之间著名历法家,著作《乘丘先生书》二卷、《时务论》十二卷。

《时务论》,世已早佚,在其他文献仅存三条佚文,而《群书治要》保存较长的佚文两篇,由此可以窥见其内容梗概。第一段名为“审察计谋”,指出为君者要审慎听察,第二段为“断忠臣国”,指出为君者必得忠臣的辅佐才能成治,而忠良之臣更要辅佐君主端正视听,若无忠良之臣的献计献策,君主就无以成治。

作者简介

杨伟,曾为三国曹魏尚书郎,魏、晋之间著名历法家,著作《乘丘先生书》二卷、《时务论》十二卷。

审查计谋

题解

此篇论述的是如何听察,君主的听察是国家存亡的门户和安危的关键。君主应当广泛听察,但更要深入、审慎地加以考证,这样才能让国家政治兴隆,国家富强。

夫听察 [161] 者,乃存亡之门户,安危之机要也。若人主听察不博,偏受所信,则谋有所漏,不尽良策,若博其观听,纳受无方,考察不精,则数有所乱矣。人主以独听之聪,考察成败之数 [162] ,利害之说,杂而并至,以干窥听,如此,诚至精之难,在于人主耳,不在竭诚纳谋,尽己之策者也。若人主听察不差,纳受不谬则计济事全,利倍功大,治隆 [163] 而国富,民强而敌灭矣。若过听不精,纳受不审,则计困事败,利丧功亏,国贫而兵弱,治乱而势危矣。听察之所考,不可不精,不可不审者,如此急也。

译文

君主对各种意见的听闻和考察,是国家存亡的门户和安危的关键。假若君主听察不广博,只听信宠臣的话,那么所做的谋略必定有所疏漏,不能尽知良好的计策;假如广泛地观察探听,但是接受的方法不正确,考察不深入,那么计策必然又会有所败坏。君主凭借独自 听受的聪敏,去推断思考各种言论的成败、利害,若各种意见纷至沓来,必然会干扰君主的视听。如此看来,考察各种言论是否精密得当的难题,就落在君主身上了,而不在竭诚贡献谋略、尽己之策的臣子那里。假如君主听察得当,采纳的建议合乎情理,那么考虑的计策就会周全而有所成就,就能加倍获益,大功告成,政治兴隆,国家富强,百姓强大,而敌人破灭。假若不深入、审慎地听取和采纳建议,那么考虑问题就会陷入困境,所做事情就会失败,利益丧失,功劳全无,国家陷入贫穷,对外作战失败,国内政治混乱,形势危急了。听察的考证不能不深入,不能不审慎,就是如此之重要啊。

凡有国之主,不可谓举国无深谋之臣,阖朝无智策之士也,在听策所考精与不精,审与不审耳。何以验其然乎?在昔汉祖者,聪听之主也,纳陈恢 [164] 之谋则下南阳,不用娄敬 [165] 之计则困平城。广武君 [166] 者,策谋之士也,韩信纳其计则燕、齐举,陈余 [167] 不用其谋则泜水败。由此观之,汉祖之听,未必一暗一聪也,在于精与不精耳。广武之谋,非为一拙一工也,在用与不用耳。不可谓事济者有计策之士,覆败者无深谋之臣也。吴王夫差拒子胥 [168] 之谋,纳宰嚭 [169] 之说,国灭身亡者,不可谓无深谋之臣也。楚怀王拒屈原之计,纳靳尚 [170] 之策,没秦而不反者,不可谓无计画之士也。虞公 [171] 不用宫奇 [172] 之谋,灭于晋。仇由不听赤章之言,亡于智氏 [173] 。蹇叔 [174] 之哭,不能济崤渑 [175] 之覆。赵括 [176] 之母,不能救长平之败。此皆人主之听不精不审耳。由此观之,天下之国,莫不皆有忠臣谋士也,或丧师败军,危身亡国者,诚在人主之听,不精不审。

译文

凡是做国君的,不能说举国上下都没有深谋远虑的臣子、朝廷内没有能出良策之士,而在于自身听察考证时精心不精心,审慎不审慎。如何证明这一点呢?过去汉高祖刘邦是明于辨察的君主,采纳陈恢的计谋,就攻制了南阳,不用娄敬的计策则困于平城。广武君李左车是善于出谋划策的人,韩信采纳了他的计谋则使燕齐不战而降,陈余不用他的计谋则遭泜水之败。由此看出,汉高祖的听取,未必就是一次糊涂一次聪明,而是在于是否听取得专心。广武君的计谋,不是一个拙劣一个工巧,而在于采用不采用。不能说事成了是因为有献计献策之人,而事败是因为没有精于谋划之臣。吴王夫差拒不采纳伍子胥的计谋,却听取太宰伯嚭的邪说,终至国家灭亡,自己被杀,不能说是因为没有精于谋划的大臣。楚怀王拒绝接受屈原的计策,而采纳靳尚的策略,终陷秦国客死他乡,不能说是没有出谋献策之士。虞国国君虞公不用宫之奇之谋致使国家被晋国所灭,仇由国国君不听赤章曼枝之言导致国家亡于智伯,蹇叔之哭不能挽救崤渑之战的败局,赵括之母不能拯救长平之战的失败,这些都是由于君主的视听不专心和不审慎造成的。由此看来,天下所有的国家都是有忠臣和谋士的。倘若失去民心、战争失败、危及于身、国家灭亡,原因在于君主自身的视听不专心、不审慎。

断忠臣国

题解

此篇指出为君者必得忠臣的辅佐才能成治,而忠良之臣更要辅佐君主端正视听,若无忠良之臣的为君主献计策,君主就不能成治。

取忠臣,谋博士,将何国无之乎?臣以为,忠良虑治益国之臣,必竭诚纳谋,恳恻而不隐者,欲以究尽治乱之数 [177] ,舒展安危之策耳。故准圣主明君,莫不皆有献可退否纳忠之臣也。昔者,帝舜大圣之君也,犹有咎繇 [178] 献谟 [179] ,夏禹纳戒。曁至殷之成汤,周之文、武,皆亦至圣之君也,然必俟伊尹为辅,吕尚为师,然后乃能兴功济业,混一天下者,诚视听之聪察,须忠良为耳目也。由此观之,忠良虑治益国之臣者,得不师踪往古,袭迹前圣,投命自尽 [180] ,以辅佐视听乎。

译文

如果真想寻求忠良之臣、博学之士,会有哪个国家没有呢?人臣以为,作为忠诚贤良、一心谋划治国之道以求利于国家的臣子,一定是竭尽忠诚、进献谋略、心存诚恳恻隐之心且不隐瞒自己观点的人。他们深切地希望君主能够实施其国家治乱的计策,施展其关乎国家安定的政略。所以,凡是称得上圣主明君的,无一没有进献可行之策、斥退错误建议、奉上自己忠心的臣子。古昔之时,舜帝是很圣明的 君主,还有咎繇献上谋略、夏禹奉上告诫。到了殷朝的成汤,周朝的文王、武王,也都是很圣明的君主,然而只到伊尹成了辅弼、吕尚做了军师,然后才得以建立功勋、完成大业、统一天下。可见,君主想要做到视听聪敏、详明,必须要有忠良之臣作为其耳目。由此看来,忠诚贤良、一心谋划治国之道、利于国家的臣子,怎能不效法、追随往古,沿袭前圣的脚印,舍弃性命而竭尽全力来辅助君主的视听呢?

夫人君者,以至尊 [181] 之聪听,总万机而贤(贤当作监)之,以至贵之明察 [182] ,料治乱而考焉,将当能皆穷究其孔要 [183] ,料尽其门户 [184] 乎?其数 [185] 必用有所遗漏,不有忠臣良谋辅佐视听者,则凡百机微有所不闻矣。何以论其然乎?夫人君所以尊异于人者,顺志养真也。欢康之虞,则严乐盈耳,玩好足目,美色充欲,丽服适体,远眺迥望,则登云表之崇台,逍遥容豫,则历飞阁之高观,嬉乎绿水之清池,游乎桂林之芳园,弋凫与雁,从禽逐兽,行与毛嫱俱,入与西施处 [186] ,将当何从体觉穷愁之戚悴,识鳏独之难堪乎,食则膳鼎几爼 [187] ,庶羞 [188] 兼品,酸甘盈备,珍馔 [189] 充庭,奏乐而进,鸣钟而彻,闲馈 [190] 代至,口不绝味,将当何从觉(觉上疑脱体字)饥馁之厄艰,识困饿之难堪乎?暑则被雾谷 [191] ,袭纤絺 [192] ,处华屋之大厦,居重荫之玄堂,褰罗帷 [193] 以来清风,烈(烈当作裂)凝冰以遏微暑,侍者御粉扇,典衣易轻裳,飘飘焉有秋日之凉,将当何从体觉炎夏之郁赫,识毒热之难堪乎,寒则服绵袍,袭轻裘,绵(绵疑锦)衾貂蓐,叠茵累席,居隩密之深室,处复帟之重幄,炽猛炭于室隅以起温,御玉卮之旨酒以御寒,燄燄焉有夏日之热,将当何从体觉隆冬之惨烈,识毒寒之难堪乎?此数者,诚无从得而知之者也,凡百机微如此,比类者,必用遗漏,有所未详也。如此,则至忠之臣者,得不辅佐视听以起寤 [194] 遗忘乎?

译文

作为君主,以至尊的听闻来总管各种政务并且进行监督,以最尊贵的明察来考虑国家的治乱之策并且进行审察,难道就能完全参透事物核心的要点,看出所有问题的关键么?君主所用的方针政策必定有所遗漏,如果没有忠臣和谋士来辅助君主的视听,在处理众多政务时一定会有许多注意不到的细微之处。怎样证明这一点呢?君主的尊贵之所以不同于一般人,是因为他能顺其心志保持本性。怕的是当他想享受欢乐时,就有萦绕于耳的严肃雅乐、布满眼睛的古玩珍宝、满足欲望的美人、极其合体的漂亮衣服;想登高远眺时,就登临齐云高的崇台;想逍遥自在,就游历有飞阁的楼观。终日在绿水清池旁嬉戏,在桂林芳园中游玩,箭射凫雁,追逐禽兽,出门时与毛嫱在一起,回来则和西施在一处,又能从哪里体会到穷困忧愁的悲哀、了解鳏寡孤独的难以忍受呢?吃饭时用鼎烹煮食物,用俎盛放在桌子上;美味佳肴多种多样,五味俱全,珍美的食物充满厅堂;进膳时有音乐佐餐,吃完后敲响钟鼎撤走食具;其间又有一道道其他美食。口中美味不断,又能从哪里感受到饥饿的痛苦、困窘的难堪呢?夏天披着薄雾般的轻纱,穿上细葛布衣服,居住在华丽的大厦里;或身处有浓荫的大厅中,提起丝制帷幔感受清风的凉爽,打碎冰块以消除微微的暑热,侍从为之轻摇粉扇,典衣官为之换上轻薄的上衣,飘飘然好像秋天一样凉爽,又能从何体会炎夏之郁闷、了解暑热之难忍呢?冷了就穿上 绵袍,披上轻暖的皮衣,铺盖绵被、貂皮褥子和层层叠叠的垫子,住在幽深的居室中,身在重重的帐幕里,在卧室一角烧旺炭火来取暖,饮下玉杯所盛的美酒来御寒,温暖得好像夏天一样,又能从何感受隆冬之惨烈,认识严寒之难熬呢?以上这些,是在君主自身无从得而知之的事情。大凡众多细微的事情这样来类比,就知道君主一定会有遗漏之处,未能详细明了和知晓。这样,最忠心的大臣怎么能不辅佐君主,开阔君主的视听,以使其醒悟并不会遗忘呢?

典语

题解

《典语》一书,世已久佚,唯《群书治要》存其大概。《尔雅·释言》云:典,经也。《说文》云:语,论也。因此,《典语》一书,阐发的是古圣先贤的大道。陆景的《典语》共五卷,所阐发的政见很有眼光。他主张“敬贤”,尊重人才,认为“俊乂在官,则治道清”,一个国家如有大批忠心耿耿的人才,政治就必然会清明;而如果“奸佞干政,则祸乱作”,政权为小人奸佞把持,国家就必然有难。所以他主张“诛恶”,并且不遗余力,提出“敬一贤则众贤悦,诛一恶则众恶惧”。他看到了赏罚严明对于政治的重要,还强调“爵禄不可不重”,主张对百官厚其爵禄,但俸禄的给予必须和功劳的大小、德行的高低相联系,即“制爵必俟有德,班禄必施有功。”

《典语》是给面临亡国的吴国提出的治国方略,内容重在内修政治,讽喻吴主要“远小人,亲贤人”,否则亡国不远。这从侧面也反映了吴主昏庸,小人乱政的局面。

魏徵等在《群书治要》中节录《典语》,是因为它非常有针对性,就是在国家内部腐朽、外强觊觎的乱局下,救治国家的政治主张,有非常普遍的借鉴意义。这样救治国家大致可以分三个层次,一是重视爵禄封赏,使国家的官吏都能恪尽职守。重封赏的同时也重刑法,所谓至赏 不费,至罚不滥。必须保持法律的公平与正义。认为用忠臣可以治国,而用小人只能乱国。二是主张位得其人,人得其用。要重视量才用人。三是在用好人才的基础上,文武并用。特别强调收回民心,并给出来收回民心的方法,即是内修文德,才能“临军士忘其死”。只有在百姓治理好的基础上,才谈得上军队建设。然而又强调军队建设不能废弃,即使在太平治世,军队也要起到震慑的作用。

作者简介

陆景(公元253年—公元281年)字士仁,吴郡吴县体亭(今上海松江)人,吴偏将军陆抗之子。陆晏之弟,陆机、陆玄、陆云之兄。从小受祖母管教,洁身自好,勤奋苦学,博览群书,精通文史,多有政治主张,并为公主赏识,官拜骑都尉,封毗陵侯。后任偏将军,统帅父亲的部分兵马,在与西晋王濬交战时被杀,年三十一岁。陆景读书万卷,敢于发表政见,陆景著书数十篇,《隋书·经籍志注》有陆景一卷,传于世。

重爵

题解

此篇论述了君主要重视爵禄、封赏,以便让国家的官吏都能恪尽职守。但重封赏的同时也要重视刑法,所谓“至赏不费,至罚不滥”,必须保持法律的公平、正义。还告诫君主一定要慎重的封官赐爵,将官职给予合宜之人。

爵禄赏罚,人主之威柄 [195] ,帝王之所以为尊者也。故爵禄不可不重,重之则居之者贵,轻之则处之者贱,居之者贵则君子慕义,取之者贱则小人觊觎 [196] ,君子慕义,治 [197] 道之兆 [198] ,小人觊觎,乱政 [199] 之渐 [200] 也。《易》 [201] 曰:“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 [202] ?曰人(人作仁)。”故先王重于爵位,慎于官人,制爵必俟 [203] 有德,班禄 [204] 必施有功,是以见其爵者昭其德,闻其禄者知其功。然犹诫以威罚 [205] ,劝以黜陟 [206] ,显以锡命 [207] ,耀 [208] 以车服 [209] ,故朝无旷官 [210] 之讥,士无尸禄 [211] 之责矣。

译文

官爵、俸禄和赏罚,是君主的威权,也是君王之所以为尊的原因。所以对于官爵俸禄不可不重视。爵禄丰厚,就能体现居其位者身份的尊贵。君王轻视它,往往选出不合格的人享其禄。居其位的人品德高,就会激励君子崇尚道义;享其禄的人品德低,就会惹得小人生出非分之想。君子崇尚道义,是国家治理的先兆;小人产生非分想法,是破坏政治的开始。《易经》说:“圣人最宝贵的是爵位,怎样保守爵位,则在于仁爱的美德。”所以先王重视爵位,谨慎任免。对有德之人才赏赐爵位,对有功之人颁发俸禄。这样一来,他的爵位高低显示了他德行的高低,他的俸禄多少就代表他功劳的大小。即使如此,仍然设置刑罚进行惩戒,用降职贬官的方式进行劝戒,用天子的诰命让他显达,用车子和朝服使他显耀。因而朝廷没有虚设官位而被讥讽,士大夫也不会因空拿俸禄而受到指责。

夫无功而受禄,君子犹不可,况小人乎?孔子所以耻禀丘之封 [212] ,而恶季氏 [213] 之富也。故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苟 [214] 得其志,执鞭可为,苟非其道,卿相 [215] 犹避。明君不可以虚授 [216] ,人臣亦不可以苟 [217] 受也。《书》 [218] 曰:“天工 [219] 人其代之。”是以圣帝明王,重器 [220] 与名,尤慎官人。故周褒申伯 [221] ,吉甫 [222] 著诵。祈父 [223] 失职,诗人作刺。王商 [224] 为宰,单于震畏。千秋 [225] 登相,匈奴轻汉。推此言之,官人封爵,不可不慎也。官得其人,方类相求,虽在下位,士以为荣也。俗以货成,位失其守,虽则三公 [226] ,士以为辱也。故王阳 [227] 在位,贡公 [228] 弹冠,王许并立,班伯耻之 [229] 。

译文

无功得禄,君子都没有资格,何况对于小人呢?所以孔子为禀丘的封赐感到羞耻,鄙视季孙氏的富有。孔子说:“富与贵是人人想求得的,但不能通过道义求得,宁可不要。”假如符合心中的道义,就是为人执鞭赶车也可以做。假如不符合道义,就是给予卿相的高位也要拒绝。君主贤明,就不会把封赏给才德不够的人,臣下贤明,就不会无功而随便接受赏赐。《尚书》说:“上天的职司由人(君主)代替执行。”所以圣明的君主,很重视礼器和名誉,对分封官员就更慎重了。所以周朝褒奖申伯时,尹吉甫就作诗赞颂;祈父失职时,诗人就作诗讽刺;王商做了宰相,单于就害怕;田千秋做了宰相,匈奴就小看汉朝。这些都说明,任命官员,赏赐爵位,都要慎之又慎。任命了称职的官员,大家都会向他看齐,即使官位不高,士人也会以这个官位为荣。用贿赂的方法取得官位,官职就失去本来的意义,即使是位极三公,人们也会以此为耻。所以王阳在位时,贡公弹冠祝贺;与王太后和许皇后的子弟为伍时,班伯就感到耻辱。

清治

题解

此篇作者主要论述天下的治乱、国家的安危在于君主能够得到贤德之人的辅佐。他指出得到人的方法在于尊敬贤才而诛弃邪恶,“敬一贤则众贤悦。诛一恶则众恶惧”。同时还指出君主在深宫之中能够辨明真正贤德的方法,即留心考察、暗中求访、听其言语、观其行中,在做事中校验。

天子据率土 [230] 之资,总三才 [231] 之任,以制御六合 [232] ,统理群生,固未易为也。是以圣帝明王,忧劳待旦,勤于日昃 [233] ,未有不汲汲于求贤,勤勤于远恶者也。故大舜招二八 [234] 于唐朝 [235] ,投四凶 [236] 于荒裔 [237] ,殛 [238] 鲧 [239] 不嫌 [240] 登 [241] 禹,亲仁也。举子不为宥 [242] 父,远恶也。以能昭德立化,为百王之命也。

译文

天子占有四海之内的资财,总揽天、地、人的职责,来掌握驾驭天下四方,统管众多的生灵,因此很不容易做好。所以圣明的帝王,忧虑操劳,通宵达旦,一直忙碌到太阳西斜,没有哪一个不急切地寻求贤德之人,并尽力地去远离邪恶之臣。因此舜帝招取“八恺”(指高阳氏八个才子)、“八元”(指高辛氏八个才子)于唐尧之朝,流放四凶(指共工、欢兜、三苗、鲧)到荒芜边远的地方。他诛杀鲧而不妨碍提升其儿子禹,这是亲近仁人;提拔儿子而不饶恕其父亲,这是远离邪恶。所以能够显示其道德,树立其教化,成为后代帝王的楷模。

夫世之治乱,国之安危,非由他也。俊乂 [243] 在官,则治道清,奸佞 [244] 干政,则祸乱作,故王者任人,不可不慎也。得人之道,盖在于敬贤而诛恶也。敬一贤则众贤悦,诛一恶则众恶惧。昔鲁诛少正 [245] ,佞人 [246] 变行,燕礼郭隗 [247] ,群士向至。此非其效与!然人主处于深宫之中,生于禁闼 [248] 之内,眼不亲见臣下之得失,耳不亲闻贤愚之否臧 [249] ,焉知臣下谁忠谁否、谁是谁非?须当留意隐括 [250] ,听言观行,验之以实,效之以事,能推事效实 [251] ,则贤愚明而治道清矣。

译文

天下的治乱,国家的安危,不是由于其他什么原因,只要贤能之人做官,则治理之道清明;奸诈谄媚之人参与政事,则灾祸、动乱发生。所以君王用人,不能不慎重。得到人才的办法,全在于尊敬贤才而诛弃邪恶。尊敬一位贤才,则众多贤才喜悦;诛弃一个恶人,则众多邪恶者恐惧。昔日鲁国诛杀少正卯,巧言谄媚之人则改变其行为;燕国尊敬郭隗,成群的士人向往而至。这不就是其效验吗?然而,君主居住于深宫之中,生活在禁地小门之内,眼不能亲自看到臣下的得失,耳不能亲自听到关于贤愚的评论,怎能知道臣下谁忠谁奸、谁是谁非?必须要留心思考,暗中访求,听其言语,观其行动,在实践中证明,在做事中校验。若能推证其事,验证其实,则是贤是愚可以分明,从而治理之道就清明了。

君道

题解

此篇作者主要论述了为君之道。他认为作为君主发布政令要依照上天的旨意,要会指挥、领导朝廷官员,且任用的官吏应该都很称职、贤德。只要这样,便能够“身无一劳,而庶事归功,光炎百世”。

王者所以称天子 [252] 者,以其号令政治法天而行故也。夫天之育万物也,耀之以日月,纪之以星辰,运之以阴阳 [253] ,成之以寒暑,震之以雷霆 [254] ,润之以云雨,天不亲事而万事归功者,以所任者得其宜也。然握璇玑 [255] ,御七辰 [256] ,调四时,制五行 [257] ,此盖天子之所为任者也。孔子曰:“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帝王之盛莫过虞,昔帝尧之末,洪水有滔天之灾,烝民有昏垫 [258] 之忧,于是咨嗟四岳 [259] ,举及侧陋 [260] ,虞舜既登,百揆 [261] 时叙 [262] ,二八 [263] 龙 [264] 腾 [265] ,并干 [266] 唐朝 [267] ,故能扬严亿载 [268] ,冠德百王。舜既受终 [269] ,并简 [270] 俊德 [271] ,咸列庶官 [272] ,从容垂拱,身无一劳,而庶事归功,光炎 [273] 百世者,所任得其人也。

译文

君王之所以称为天子,是因为他发布政令,都是效法上天而行动。上天孕育万物,是用日月来照耀、用星辰来纪年、用阴阳来调运、用寒暑来化成、用雷霆来震慑、用云雨来滋润而成的。上天不亲躬理事,而万事都归功于天,是因为它所任者都很称职。然而,把握璇玑、驾驭北斗、调和四季、制定五行,这些都是天子所要承担的内容。孔子说:“只有上天是最大的,只有尧效法上天。”帝业的昌盛没有超过虞舜的。昔日尧帝后期,有洪水滔天而来的灾祸,有众民困于水患的忧愁。人们咨嗟忧愁,于是尧帝询问“四岳”(指尧时的四个部落首领)谁能担当大任,于是“四岳”举荐了出身低微之人(虞舜)。虞舜当上冢宰后,百官顺承,“八恺”“八元”等杰出人才被提拔,共同为唐尧朝廷做事。所以能够显扬威严于亿万年,使其美德在百王之上。虞舜在尧帝死后三年,接受了天下,遂选拔才智出众、德行高尚之人,担任各种官职。自己则从容不迫,垂拱而治,没有一点烦劳,而众多事业都归功于他,以至于光耀百世,其原因就在于他所任用的皆是贤德之人。

臣职

题解

本篇主要讨论臣子的职责。作者指出天子之所以设立公卿、大夫、列士等各种官职,不仅仅是为凑人数、设虚位。而是因为国家事务林林总总,不是君主一个人能妥善料理的,所以要分官别职,使大臣各自恪守岗位。按照事务的大小判定职务尊卑,依据德才高低确定爵位等级,然后君王智慧这些官员,让官员都能够负起相应的责任,国家便会得到治理。

天子所以立公卿 [274] 大夫 [275] 列士 [276] 之官者,非但欲备员数 [277] ,设虚位而已也。以天下至广,庶 [278] 事总猥 [279] ,非一人之身所能周理 [280] ,故分官别职,各守其位。事有大小,故官有尊卑。人有优劣,故爵有等级。三公者,帝王之所杖 [281] 也,自非天下之俊德,当世之良材,即不得而处其任,处其任者,必荷其责,在其任者,必知所职。夫匡辅社稷 [282] ,佐日扬光 [283] ,协齐七政 [284] ,宣化四方,此三公之职。笾豆 [285] 之事,则有司存,大臣不亲细事,犹周鼎 [286] 不调小味也。故书曰:“元首 [287] 丛莝 [288] 哉,股肱 [289] 惰哉,庶事堕哉。”此之谓也。陈平曰:“宰相者,上佐天子,下理阴阳,外无四夷 [290] 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其(其字疑衍)任其职也。”可谓知其任者也。

译文

天子之所以设立公卿、大夫、列士等各种官职,不只是为凑人数、设虚位。以天下之大,国家事务林林总总,不是君主一个人能妥善料理的,所以要分官别职,使大臣各自恪守岗位。事务有大小,所以官职也有尊卑之别。因为人有德才的高低,所以爵位有等级之分。三公,是帝王所倚仗的。如果不是天下才智出众、美德淳厚的人,不是当今世上的栋梁之才,就不能担任三公的职位。身在这个职位,就必须担负起这个职位的责任;在这个职位上,就必须了解自己的职责。匡扶辅佐君主治理国家,帮助天子发扬光辉,协调整治“七政”,宣扬教化四方百姓,这是三公的职责。祭祀的事情,则由专门官员负责。大臣不过问小事,就像周鼎不调制小味一样。所以《尚书》说:“君主处理琐碎之事,大臣就会懒惰懈怠,政事就要荒废了。”就是这个意思。陈平说:“宰相上要辅佐天子、下要调理阴阳,外要怀柔外夷、安抚诸侯,内要亲近和顺百姓,使公卿大夫各尽其责。”他称得上是知道自己职责的人了。

任贤

题解

这一篇作者强调君王要会任用贤能,并提出了相应的办法。例如,用爵位、奖赏给以勉励,用刑律、责罚给以警诫;申明告诫以考核其功劳,考察政绩以核实其能力;使道德高尚者爵位尊贵、才能优秀者担当重任,等等。他提出,君主和臣子之间应该像身体和手一样,相互信任和忠诚。

天下至广,万机 [291] 至繁,人主以一人之身,处重仞 [292] 之内,而御至广之士,听至繁之政,安知万国之声息,民俗之动静乎?故古之圣帝,立辅弼 [293] 之臣,列官司 [294] 之守,劝之以爵赏,诫之以刑罚,故明诫以效其功,考绩以核其能,德高者位尊,才优者位重,人主总君谟以观众智,杖忠贤而布政化 [295] ,明耳目 [296] 以来风声,进直言 [297] 以求得失。夫如是,虽广必周,虽繁必理。何则?御之有此具也。夫君称元首,臣云股肱,明大臣与人主一体者也。尧明俊德,守位以人,所以强四支 [298] 而辅体也,其为己用,岂细也哉。苟非其选,器不虚假,苟得其人,委之无疑,君之任臣,如身之信手,臣之事君,亦宜如手之系 [299] 身,安则共乐,痛则同忧,其上下协心,以治世事,不俟 [300] 命而自勤 [301] ,不求容 [302] 而自亲。何则?相信之忠著也。

译文

天下广大,事务繁多,君主一人身处深宫之内,要统御百官、听陈政事,怎么能够知道各诸侯国的情况、民间百姓的声音呢?所以,古代圣明的帝王设立辅弼国政的大臣,安排管理部门的职责,并用爵位、奖赏给以勉励,用刑律、责罚给以警诫。而且常常申明告诫以考核其功劳,考察政绩以核实其能力,使道德高尚者爵位尊贵、才能优秀者担当重任。君主总揽大政方略以观察众人的智慧,依靠忠心贤德之人来部署政事和教化,明其耳目以得到社会回馈讯息,引进忠直的谏言以求知道自己的得失。如此则地域虽广,必可遍及;事情虽多,必能管好。为什么管理得如此完备呢?就是因为有这些方法来驾驭的缘故。君主称作“头”,大臣称做大腿和手臂,这是表明大臣与君主同属一体呀!尧能辨明才能出众、道德高尚的人,并以这样的人来据守其位,就是为了强健四肢而辅助身体。这样量才用人不是很精细吗?如果不符合选拔的条件,不会白白地给予其官位;如果得到合宜的人,则托事于他而毫无怀疑。君主任用臣子,就像身体信任自己的手;臣子服务于君主,也应该像手触摸自己的身体,安则共同欢乐,痛则一起忧愁。君臣上下协同一心,治理国家事务,不等命令而自觉劳作,不求君主欢心而自发亲近。为什么会这样呢?是相互信任与忠诚的表现。

是以天子改容 [303] 于大臣,所以重之也。人臣尽命于君上,所以报德也。宠之以爵级,而天下莫不尊其位,任之以重器 [304] ,天下莫不敬其人,显之以车服,天下莫不瞻其荣者,以其荷光景 [305] 于辰耀,登阶(登阶之间。恐有脱字)于天路 [306] 也。若此之人,进退必足以动天地而应列宿 [307] 也,故选不可以不精,任之不可以不信,进不可以不礼,退之不可以权辱,昔贾生 [308] 常陈阶级 [309] ,而文帝加重大臣,每贤其遗言 [310] , 博引古今,文辞雅伟 [311] ,真君人之至道,王臣之硕谟 [312] 也。

译文

因此说,天子对大臣动容,是因为器重他;臣子对君主舍身尽力,是为了报答恩德。以给予爵位表示宠信,则天下没有不尊崇其职位的;以赏赐国家的宝器表示信任,则天下没有不尊重其人的;以相应的车辆、服饰使其显贵,天下没有不瞻视其荣耀的。这是因为他如同披着清晨闪耀的阳光,登上通天之路的台阶。像这样的人,进退行止一定能够感动天地而应合星宿。因此,挑选时不能不细心,任用后不能不信任,在朝时不能没有礼节,退位后不能随便侮辱。昔日,贾谊曾经陈述官吏薪俸的等级问题,汉文帝更加信任。大臣每每称赞其言论,认为其谏言广泛引用古今事例,文辞雅正宏伟,真是君主管理臣子的最好方法、统帅群臣的高超谋略。

料才

题解

此篇作者主要论述考核人才能力的重要性,他认为这是治理国家的要务。因为人的能力往往都会有所偏颇,唯有圣人才能兼通百业,所以,唯有考察清楚人才的长项,进而安排合适的职务,才能够让其发挥应有的作用。否则,即使再有能力,如果不是其擅长的领域,那他也不会有所建树。因此,作者提出要向让国家治理得好,就必须对人才进行考量。

夫料 [313] 才核能,治世之要也。凡人之才,用有所周,能有偏达,自非圣人 [314] ,谁兼资百行 [315] ,备贯众理 [316] 乎?故明君圣主,裁而用焉,昔舜命群司 [317] ,随才守位,汉述功臣,三杰 [318] 异称,况非此俦 [319] ,而可备责乎?且造父 [320] 善御,师旷 [321] 知音,皆古之至奇也。使其探(探疑换)事 [322] 易伎 [323] ,则彼此俱屈 [324] 。何则?才有偏达也。人之才能,率皆此类,不可不料也。若任得其才,才堪其任,而国不治者,未之有也。或有用士而不能以治者,既任之不尽其才,不核其能,故功难成而世不治也。马无辇 [325] 重之任,牛无千里之迹,违其本性,责其效事,岂可得哉!使韩信 [326] 下帷 [327] ,仲舒当戎 [328] ,于公 [329] 驰说 [330] ,陆贾 [331] 听讼 [332] ,必无(无下恐有脱字)曩时 [333] 之勋,而显今日之名也。何则?素非才之所长也,推此论之,何可不料哉!

译文

评估考核一个人的才质和能力,是治理国家的要务。凡是人的才能,用处有其范围,能力有所偏通。如果不是圣人,谁的天资能兼通百行百业,完全通晓所有的道理呢?所以圣明的君主,衡量其所长而用。昔日,虞舜任用众多部门的官吏,都是根据其才能安排职位。汉朝表彰其功臣,萧何、张良、韩信这三位杰出人物各因其长而给予不同的称号,何况不是这类杰出人物而去求全责备呢?造父善于驾车,师旷擅长音律,都是古代最少见的,但如果让他们研讨事理或交换献艺,则双方都会感到很勉强。为什么呢?其才能有所偏通呀!人的才能,大致都是如此,不能不加以评估。如果所任是适合于职位的人才,或者才能确实能担当大任,而国家却治理不好,这是没有过的。也有任用了有一定特长的人,但国家并没有因为他们而治理好的情况,那是因为虽然任用,却不能人尽其才,不仔细考察其才能长项,所以事业难成,国 家不治啊。马没有运载重物的能力,牛没有奔驰千里的本事。如果违背其本性,却要求其成事,怎么能如愿呢?如果让韩信去帷幄中运筹,让董仲舒去抵挡入侵之敌,让于公去游说,让陆贾去断案,他们肯定不会有昔日的功勋和今世显扬的名声。为什么呢?因为这向来就不是他们才能的长项。以此推论,怎么能不事先掌握其才能状况呢?

通变

题解

这一篇作者主要阐述,为政之道要懂得通变。作者指出一些政治措施常常会出现适合过去,却不利于现在,在彼地发挥作用,但在此地却无收效的情况,所以整治措施不能一味因循前代,而应该根据现实情况作出相应的措施。同时,作者还提出文武结合的治理道理,他认为社会混乱时则以军队来震慑,天下太平时则以文德来教化。

政有宜于古而不利于今,有长于彼而不行于此者。风移俗易,每世则变。故结绳之治 [334] ,五帝 [335] 不行。三代 [336] 损益,政法不同。随时 [337] 改制,所以救弊也。易曰:“随时之义大矣哉。”孔子曰:“不教民战,是谓弃之。”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明用武有时。昔秦杖威用武,卒成王业,吞灭六国,帝有天下,而不斟酌 [338] 唐、虞 [339] ,以美其治,损益三代,以御其世,尔乃废先圣 [340] 之教,任残酷之政,阻兵 [341] 行威,暴虐海内,故百姓怨毒,雄桀奋起,至于二世,社稷湮灭。非武不能取,而所守之者非也。《传 [342] 》曰:“夫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秦无戢 [343] 兵之虑,故有自焚之祸,好战必亡,此之谓也。徐偃王 [344] 好行仁义,不修武备,楚人伐之,身死国灭,天下虽安,武不可废,况以区区之徐,处争夺之世乎!忘战必危,此之谓也。汉高帝 [345] 发迹 [346] 泗水,龙 [347] 起丰、沛 [348] ,仁以怀远 [349] ,武以弭难 [350] ,任奇纳策,遂埽 [351] 秦、项 [352] ,被以惠泽 [353] ,饰以文德 [354] ,文武并作,祚 [355] 流世长,此高帝之举也。

译文

为政的策略常有在古代适宜,但在当今却不可行的;有在彼地发挥了效应,在此地却难以实施的情况。这是因为风俗习惯有所变迁,每更换一个朝代,都会发生变化。所以,结绳记事时期的治理之道,五帝不推行;夏、商、周三代(体制相同)也是有增有减,政令法规不尽相同,随时代的变化而改变。这是为了补救一些弊端。《易经》上说:“跟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意义很重大啊!”孔子说:“不教习人民作战之术就让他们去参战,这就是抛弃他们。”《司马法》说:“国家虽然强大,若喜好战争,便一定会灭亡;天下虽然安定,若忘记战争,便一定很危险。”这都是明白使用武力必有其时机的道理。昔日秦国仗其威力而发动战争,很快地完成了统一天下的大业,吞并六国,称帝于 天下。但却不斟酌运用唐尧虞舜的治国方略来完善其治理,不是在夏、商、周三代法规的基础上适当增减来驾驭社会,却废弃先朝圣贤的教诲,任用残酷的政治,依仗兵力炫耀武力,残暴肆虐于天下,以至于百姓怨恨,雄杰奋起,到秦二世,国家就灭亡了。并不是武力不能夺取政权,而是用武力保持政权就错了。《左传》上写道:“用兵就像是火,不收敛就会招致自焚。”秦朝的统治者没有收敛用兵的打算,所以导致自己毁灭的灾祸。“好战者必然灭亡”,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徐偃王喜欢实行仁义之政,不整治军备,结果,楚国出兵侵犯,自己被杀,国家灭亡。这是说即便是在天下安定的时候,军备也不可废弃,更何况像徐国这样的区区小国,且又处于你争我夺的时代呢?“忘记战争,国家一定就有危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汉高祖刘邦发迹于泗水,帝业起始于故乡沛县之丰邑,用仁爱来安抚远方之民,用武力来消除危难,任用奇士、采纳良谋,遂扫灭秦朝与项羽,施惠泽于天下,又以文德进行整治,文治武功并用,国祚传承而朝代长久。这是汉高祖创业治国的举措。

秦汉俱杖兵用武以取天下,汉何以昌?秦何以亡?秦知取而不知守,汉取守之具备矣乎?中世孝武 [356] 以成功恢帝纲 [357] ,元、成 [358] 以儒术失皇纲 [359] ,德不堪也。王莽 [360] 之世,内尚文章,外缮师旅 [361] ,立明堂 [362] 之制,修辟廱 [363] 之礼,招集儒学,思遵古道,文武之事备矣。然而命绝于渐台 [364] ,支解于汉刃者,岂文、武之不能治世哉?而用之者拙也。班输 [365] 骋功于利器,拙夫操刀而伤手,非利器有害于工匠,而夫膏梁 [366] 旨馔 [367] ,时或生疾,针艾药石,时或瘳疾 [368] ,故体病则攻之以针艾,疾瘳则养之以膏梁,文武之道,亦犹是矣。世乱则威之以师旅,道治则被 [369] 之以文德。

译文

秦朝、汉朝同样都是依靠军事、使用武力来夺取天下,汉朝为什么会兴盛、秦朝为什么会灭亡呢?秦朝只知道夺取政权而不懂得守护政权,汉朝则夺取、守护两种方略都有。汉代中期,汉武帝运用文治武功,恢复了帝王治国的纲纪,元帝、成帝采用儒术,却失掉了帝王治国的纲纪,是其德行不称其任呀!王莽时代,对内崇尚礼乐法度,对外整饬军队,建立“天子适时、定点宣明政教”的制度,修建学校来进行礼仪教化,招集儒学之士,想遵从古代的治国之道,文治武治之事均已齐备。然而,王莽却命丧于渐台,身体被汉兵的刀刃肢解,这难道是文武结合不能治理国家吗?是因为使用这方法的人拙劣的缘故。鲁班能尽情施展其精巧,就在于有锋利的工具,但笨拙之人使用其刀具,却会砍伤手指,这并不是锋利的工具有害于工匠。况且,精美的食 品,常常可能滋生疾病;针灸和药物,却常常可以治疗疾病。所以,身体生病则可以用针灸治之,疾病好转则可以用美食保养。文武结合治理国家的道理也像这样,社会混乱则以军队来震慑,天下太平则以文德来教化。

恤民

题解

此章作者劝诫君主应该时刻体恤、关照人民。作者指出君主所享受的宫殿、财物、车辆等,乃至享受的尊贵,都和人民有着密切的关系,君主和人民息息相关,所以,“明主乐之于上,亦欲士女欢之于下”,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体恤百姓,教育士人,自己以仁爱心待下,教化通达天地万物,国家治理自然会顺畅。

天生烝民 [370] ,授之以君,所以综理 [371] 四海,收养 [372] 品庶 [373] 也。王者据天位 [374] ,御万国,临兆民 [375] 之众,有率土之资 [376] ,此所以尊者也。然宫室壮观,出于民力,器服珍玩,生于民财,千乘万骑,由于民众。无此三者,则天子魁然 [377] 独在,无所为尊者也,明主智君,阶 [378] 民以为尊,国须政而后治。其恤民也,忧劳待旦,日侧忘飡 [379] ,恕己及下,务在博爱 [380] ,临御 [381] 华殿,轩槛 [382] 华美,则欲民皆有容身之宅,庐室之居,窈窕 [383] 盈堂,美女侍侧 [384] ,则欲民皆有配匹之偶,室家之好,肥肉淳酒,珠膳玉食,则欲民皆有余粮之资,充饥之饴,轻裘累 [385] 暖,衣裳重茧 [386] ,则欲民皆有温身之服,御寒之备。凡四者,生民之本性,人情所共有。故明主乐之于上,亦欲士女欢之于下。是以仁惠广洽,家安厥所,临军 [387] 则士忘其死,御政 [388] 则民戴其化,此先王之所以丰动祚享长期者也。若居无庇首之庐,家无配匹之偶,口无充饥之食,身无蔽形之衣,婚姻无以致娉,死葬无以相卹,饥寒入于肠骨,悲愁出于肝心,虽百舜不能杜其怨声,千尧不能成其治迹。是以明主御世,恤民养士, 恕下以身,自近及远,化通宇宙,丕 [389] 惧民之不安,故能康 [390] 厥 [391] 世治,播其德教 [392] 焉。

译文

上天生养了万民,把他们授予给君主,所以君主综合治理天下,接纳养育众多庶民。做帝王者,处在最高地位,管理众多诸侯之国(封地),统治着亿万之多的民众,拥有四海之内的资财,这就是其所以尊贵的原因。然而,其壮观的宫殿屋宇,出自民众的劳动;用具服饰、珍玩之物,来之于民众的钱财;上千的车辆,上万的坐骑,都来自于民众。如果没有上述三者,天子就是巍然独处,没有什么尊贵可言了。明智的君主,知道凭借民众才得以尊贵,国家须有好的政策然后才能太平。他们怜悯民众,忧虑劳累而通宵达旦,日已西斜犹忘记进餐;以自己之所想来推想民众的心愿,致力于博爱大众。御驾来到华美的宫殿,看见长廊、栏杆光彩美观,则期望人民都有安身的宅院,有居住的房舍;窈窕的女子挤满了庭堂,美丽的佳人侍奉在身边,则期望人民都有适合的配偶、家室的温暖;吃着肥美的肉,喝着醇香的酒,餐用珍贵的膳食,则期望人民都有买粮的钱资、充饥的饮食;轻软的皮衣增加温暖,衣裳以重叠的丝绵絮成,则期望人民都有保暖身体的衣服,防御寒冷的储备。以上四个方面是人的本性,也是人情所共有。所以,明 智的君主享乐于上,也希望天下男女欢喜于下。因此,其仁慈广泛润泽,家家安居其所。这样,他亲临军阵则兵士舍生忘死,治理国政则人民尊奉其教导。这就是先王之所以能够丰其福祉、享位长久的原因。如果百姓住没有遮风挡雨的住所,家中没有匹配的偶伴,口中没有充饥的食物,身上没有遮体的衣服;缔结婚姻无钱去行聘礼,死亡埋葬无钱吊唁;饥肠辘辘、严寒入骨,悲伤忧愁,摧心裂肝,即便有一百个虞舜也不能杜绝其怨恨的声音,有一千个唐尧也不能成就其大治的事业。因此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体恤民众,教育士人;自己以仁爱之心待下,由近及远,教化通达天地万物;不担忧人民不安乐,所以能使国家治理步入坦途,使其道德教化传播四方啊!

注释

[1] 好名:爱好名誉;追求虚名。​​​​​​​​​

[2] 隩:音玉,通“奥”,室内西南角。语出《尔雅》:“西南隅谓之隩,尊长也。”​​​​​​​​​

[3] 云梦:据《左传》《国语》司马相如的《子虚赋》记载,先秦时期楚国有一名为“云梦”的楚王狩猎区。云梦地 域相当广阔,东部在今武汉以东的大别山麓和幕阜山麓以至长江江岸一带,西部在今宜昌、宜都一线以东,包括江南的松滋、公安县一带,北面大致到进随州市、钟祥、京山一带、南面以大江为缘。其中有山林、川泽等各种地理形态,并有一名为“云梦泽”的湖泊。​​​​​​​​​

[4] 左右:身边跟随的人,在旁侍侯的人。​​​​​​​​​

[5] 巍巍:崇高伟大的样子。《论语·泰伯》:“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6] 赫赫:声威显扬,气派宏大的样子,语出《诗经·小雅·节南山》。​​​​​​​​​

[7] 嚣然:嚣,音肖,得意洋洋的样子。​​​​​​​​​

[8] 璅璅:璅同“琐”。细小,形容人品卑微、平庸、渺小。​​​​​​​​​

[9] 受成:接受已定的谋略,引申为办事全依主管者的计画而行,不自作主张。​​​​​​​​​

[10] 帅讹伪之俗:帅,引导;带头。讹伪,诈伪。​​​​​​​​​

[11] 大敛小敛:亦作“大殓小殓”,丧礼。入殓有“大敛”和“小敛”之分,“小敛”是指为死者穿衣服,根据史籍的记载,古代“小敛”是在死亡的第二天早晨的卧室门里;“大敛”的时间是在小敛的第二天,就是人死后的第三天举行,指将已装裹的尸体放入棺材。​​​​​​​​​

[12] 彻膳不举乐:“彻”通“撤”。古代遇有灾患变异时,帝王撤减膳食,以示自责。​​​​​​​​​

[13] 惨怛:怛,音“达”。悲痛;忧伤。​​​​​​​​​

[14] 元首:人体的头部。​​​​​​​​​

[15] 股肱:大腿和胳膊,均为躯体的重要部分。引申为辅佐君主的大臣,又比喻左右辅助得力的人。​​​​​​​​​

[16] 俭:通“险”,阴险。​​​​​​​​​

[17] 商鞅:先秦法家代表人物。姬姓,卫氏。又称卫鞅,公孙鞅。商鞅应秦孝公求贤入秦,说服秦孝公变法,孝公死后,车裂而死。其在秦执政二十余年,秦国长期凌驾于山东六国之上,但最后还是死于自己倡导的法律。​​​​​​​​​

[18] 韩非:战国末期韩国(今河南 省新郑)人。韩非与李斯同师荀子,继承和发展了荀子的法术思想,同时又吸取了他以前的法家学说,成为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秦王政慕其名,遗书韩王强邀其出使秦国。在秦遭李斯、姚贾诬害,死狱中。韩非比较各国变法得失,提出“以法为主”,今存《韩非子》五十五篇,后世称“韩子”或“韩非子”。​​​​​​​​​

[19] 申不害:战国中期法家著名代表人物。​​​​​​​​​

[20] 治化之洽:治化,指治理国家、教化人民。洽,周遍,广博。​​​​​​​​​

[21] 术家:精通权谋的人。​​​​​​​​​

[22] 妻子:此处指妻子和儿女。​​​​​​​​​

[23] 汤举伊尹:汤,亦称成汤、商汤、武汤等。商王朝的开国君主,子姓。商原为夏的属国之一,当时夏桀在位。夏桀荒淫无度,国势渐衰,社会矛盾异常尖锐。成汤初置二相,以伊尹、仲虺共同辅助国事,在国内布德施惠,轻赋薄敛,百姓亲附,政令通行。成汤而后作《汤誓》伐夏,与桀大战于鸣条(今河南封丘东),桀大败,逃至南巢(今安徽巢湖),汤放桀而归于亳(今河南境内)。此后三千诸侯大会,汤当时为诸侯,被推为天子,三让,诸侯不从,于是汤即天子之位,建立商朝。伊尹,商初大臣,自汤至太甲时一直辅佐商王。尹是官名,右相之意。他任丞相期间,整顿吏治,洞察民情,使商朝初年经济比较繁荣,政治比较清明。​​​​​​​​​

[24] 何畏乎欢兜,何迁乎有苗:欢兜,又作欢头,相传为上古唐尧时人,是古代传说中的三苗族首领,传说因为与共工、三苗、鲧一起作乱,而被舜流放至崇山(今湖南张家界市)。有苗,尧、舜、禹时代我国南方较强大的部族,传说舜时被迁到三危(今甘肃敦煌)。有,词头。​​​​​​​​​

[25] 百岁一人,是为继踵;千里一人,是为比肩:比,挨着;踵,脚跟。肩挨着肩,脚跟着脚,形容人很多,很拥挤。​​​​​​​​​

[26] 魁然:高大,壮伟。​​​​​​​​​

[27] 髡:音昆,古代剃去头发的刑罚。​​​​​​​​​

[28] 扶疏:回旋貌;飘散貌。 ​​​​​​​​​

[29] 赵高:秦朝二世皇帝时丞相。秦始皇死后与李斯合谋篡改诏书,立始皇幼子胡亥为帝,并逼死始皇长子扶苏。秦二世即位后设计陷害李斯,并成为丞相。后派人杀死秦二世,不久后被秦王子婴所杀。​​​​​​​​​

[30] 二世:即秦 二世胡亥(公元前230年—公元前207年),秦朝第二代皇帝,秦始皇第十八子,早年曾从中车府令赵高学习狱法,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始皇出巡死于沙丘,胡亥在赵高和丞相李斯的扶植下,得立为太子,并承袭帝位,称二世皇帝,秦二世即位后,赵高掌实权,实行惨无人道的统治,终于在公元前209年激起了的陈胜、吴广的农民起义,二世胡亥于公元前207年被赵高杀死,时年二十四岁。​​​​​​​​​

[31] 机事不密则害成:语出《易·系辞上》。​​​​​​​​​

[32] 体:事物的主要部分。​​​​​​​​​

[33] 百辟:指诸侯和百官。​​​​​​​​​

[34] 记人之功。忘人之过。宜为君者也:语出《周书》。​​​​​​​​​

[35] 和氏之璧:和氏璧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美玉,在它流传的数百年间,被奉为“无价之宝”,是“天下所共传之宝”,又称和氏之璧。​​​​​​​​​

[36] 隋侯之珠:语出《庄子·让王》:“今且有人于此,以隋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则其所用者重,而所要者轻也。”战国时西周的隋侯(今湖北一带的封侯)例行出巡封地至渣水时救了一条大蛇,几个月之后,隋侯出巡归来,路遇一黄毛少儿要将一枚硕大晶亮的珍珠敬献给隋侯。隋侯以为无功不可受禄,不肯收下这份厚礼。第二年秋天,隋侯再次巡行至渣水地界,睡梦中,隐约走来一个黄毛少儿,跪倒在他面前,称自己便是去年获救的那条巨蛇的化身,为感谢隋侯的救命之恩,特意前来献珠。隋侯猛然惊醒,果然发现床头多了一枚珍珠。​​​​​​​​​

[37] 妨:阻碍,伤害。​​​​​​​​​

[38] 商韩:商鞅和韩非,均为法家人物。​​​​​​​​​

[39] 法术:“法”与“术”的合称。先秦韩非认为商鞅言“法”,申不害言“术”,两人所言皆有所偏,因而主张两者兼用。后因以“法术”指法家之学。​​​​​​​​​

[40] 梏:约束,束缚。​​​​​​​​​

[41] 晏平仲对齐景公:此段语见《晏子春秋·景公饮酒命晏子去礼晏子谏第一》。​​​​​​​​​

[42] 三代:指夏朝、商朝和周朝。​​​​​​​​​

[43] 王良、造父:王良,春秋晋国公卿赵襄子的马车夫,是驾驭马车的能手。造父,西周著名御车者,伯益的九世孙,传说他是周穆王的御手。​​​​​​​​​

[44] 太公:即吕尚,姜姓,字子牙,被尊称为太公望,后人多称其为姜子牙、姜太公,中国历史上最享盛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谋略家。​​​​​​​​​

[45] 败:弊端;过失。​​​​​​​​​

[46] 捍:通“悍”,凶暴。​​​​​​​​​

[47] 不疑子纠之亲,不忘射钩之怨:子纠之亲,射钩之怨,管仲为公子纠的亲信,他箭射齐桓公。子纠,即公子纠(?—公元前685年),春秋时代齐国人,齐襄公之弟及齐桓公之兄。齐襄公时,各公子(主要是其兄弟)各自流亡 他国以避祸。公子纠的母亲是鲁国人,因此他在管仲及召忽的辅佐及陪同下逃到鲁国。襄公被杀后,齐国内乱,鲁派兵护送他返齐争位,途中管仲射中公子小白的衣扣,小白倒地装死,并用计抢先回国即位,是为齐桓公。齐桓公即位后,威胁庇护公子纠的鲁国。鲁国忧虑齐国的入侵,所以处死了公子纠。召忽自杀,管仲则被押回齐国。齐桓公不记旧仇,因鲍叔牙的推荐而起用管仲,任管仲为相,遂成霸业。​​​​​​​​​

[48] 仲父:春秋时齐桓公尊管仲为仲父。​​​​​​​​​

[49] 悬石程书:语出《史记·秦始皇本纪》:“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汉书·刑法志》:“至于秦始皇……专任刑罚,躬操文墨,昼断狱,夜理书,自程决事,日县石之一。”颜师古注引服虔曰:“县,称也。石,百二十斤。始皇省读文书,日以百二十斤为程。”言秦始皇每日处理一石重的公文。后以“悬石程书”形容勤于政事。​​​​​​​​​

[50] 弑:音“事”。古代称臣杀君、子杀父母。​​​​​​​​​

[51] 便辟:指谄媚逢迎之人。​​​​​​​​​

[52] 图:图谋、图治。​​​​​​​​​

[53] 修士:有道德修养的人,操行高洁之人。​​​​​​​​​

[54] 履:执行,实行。​​​​​​​​​

[55] 方:人的品行端正。​​​​​​​​​

[56] 偷:窃取。​​​​​​​​​

[57] 兼聪齐明:聪,听曰聪。齐明,指敏捷明智。​​​​​​​​​

[58] 明分职,序事业:明,明确,分职,各司其职;各授其职。序,依次序排列;事业,政事,事务。​​​​​​​​​

[59] 端悫:悫,音却,正直诚谨。​​​​​​​​​

[60] 虞书:《尚书》的一部分。​​​​​​​​​

[61] 屠蒯:春秋时晋国人,晋平公时任膳宰(即掌宰割牲畜以及膳食之事)。蒯,音块。​​​​​​​​​

[62] 司明:负责让眼睛明亮。谓使了解下情。​​​​​​​​​

[63] 司聪:谓司听察。指弹劾纠察。​​​​​​​​​

[64] 斯须:须臾;片刻。​​​​​​​​​

[65] 相须:互相依存;互相配合。 ​​​​​​​​​

[66] 结发束修:结发,束发,扎结头发,古代男子二十岁束发而冠,女子十五岁束发而笄,表示成年。古代入学敬师的礼物也称束修。​​​​​​​​​

[67] 称:称赞,赞扬。​​​​​​​​​

[68] 面誉:当面赞誉恭维别人。​​​​​​​​​

[69] 雠:音“愁”,同“仇”,仇敌。​​​​​​​​​

[70] 程功积事:程功,衡量功绩;积事,累积功绩。​​​​​​​​​

[71] 溷:音“混”,肮脏,混浊。​​​​​​​​​

[72] 被褐怀玉:身穿粗布衣服,怀中藏着宝玉,比喻人有才德而深藏不露。​​​​​​​​​

[73] 乡闾:古代以二十五家为闾,一万二千五百家为乡,因以“乡闾”泛指民众聚居之处,此处引申为家乡、故里之意。​​​​​​​​​

[74] 阖棺:盖棺。指死亡。​​​​​​​​​

[75] 趣舍:取舍。趣,通“取”。​​​​​​​​​

[76] 孙叔敖(公元前360年—公元前593年):战国时期楚国人,楚国名臣。在海子湖边被楚庄王举用,公元前601年,出任楚国令尹(楚相),辅佐楚庄王施教导民,宽刑缓政,发展经济,政绩赫然。司马迁《史记·循吏列传》列其为第一人。​​​​​​​​​

[77] 正考父:春秋时宋国的大夫,孔子的远祖,他辅佐戴、武、宣三公,地位愈高行为愈检点。​​​​​​​​​

[78] 伛偻:腰背弯曲。​​​​​​​​​

[79] 晏平仲:即晏婴。​​​​​​​​​

[80] 守满以冲:满,谓盈满,冲,谓谦虚。​​​​​​​​​

[81] 一民:统一民众。​​​​​​​​​

[82] 应:对付。​​​​​​​​​

[83] :辨:处理。​​​​​​​​​

[84] 拒:抵挡。​​​​​​​​​

[85] 怫:音“费”,通“悖”,违反,逆乱。​​​​​​​​​

[86] 比周:结党营私。​​​​​​​​​

[87] 不为管仲,即为鲍叔耳:管仲,名夷吾,又名敬仲,字仲,史称管子,春秋时期齐国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鲍叔,春秋时齐国大夫,亦称“鲍叔牙”“鲍子”,以善于知人著称。鲍叔少年时与管仲友善,曾一同在南阳一带经商,相互十分了解。齐襄公时,鲍叔辅佐襄公弟公子小白。后因襄公为政无道,鲍叔知齐国将乱,即随公子小白逃奔莒国;管仲则随公子纠逃奔到鲁国。襄公被杀,公子纠和公子小白争夺君位,小白得胜即位,即齐桓公。桓公任命鲍叔为相,鲍叔辞谢,保举管仲,自己甘心做管仲的助手。后来齐国经管仲的改革,日渐富强,称霸诸侯。鲍叔死后,管仲在其墓前大哭不止,并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故后世言人之相知,誉称“管鲍”。​​​​​​​​​

[88] 不为魏成子即为翟黄耳:《韩诗外传》卷三与《史记·魏世家》都载有魏文侯欲置相国 之事。置相“非成(魏成子,即季成)则黄(翟黄)”,请李克一言而定去取。李克并不直接回答魏文侯的话,他说“夫观士也,居则视其所亲,富则视其所与,达则视其所举,穷则视其所不为,贫则视其所不取。此五者足以观矣”,并判断文侯选择魏成子为相。翟黄不服,对李克夸示几次荐人之功,李克说他无法与魏成子比。成子“食禄千钟,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文侯“皆师友之”;而“子之所进五人,君皆臣之”。翟黄听后,愧服而罢。​​​​​​​​​

[89] 行:足以表示品质的举止行动,此指一个人的做人处事的标准。​​​​​​​​​

[90] 举趾:指举动。​​​​​​​​​

[91] 径路:比喻处世行事的途径。​​​​​​​​​

[92] 东南西北:比喻方向。​​​​​​​​​

[93] 皂白:黑与白。多比喻非与是。​​​​​​​​​

[94] 直道以耦世:直道,犹正道。指确当的道理、准则。耦世,适应世俗。​​​​​​​​​

[95] 徼讦怀诈:徼讦,揭人阴私。怀诈,心存欺诈。​​​​​​​​​

[96] 训诰:《尚书》六体中训与诰的并称。训乃教导之词,诰则用于会同时的告诫,此处泛指训导告诫之类的文辞。​​​​​​​​​

[97] 诚:《说文》:诚,信也。清曾国藩云:一念不生谓之诚。​​​​​​​​​

[98] 纪:纲领;纲纪。​​​​​​​​​

[99] 应当:谓应事得当。​​​​​​​​​

[100] 曲得其情:曲,表敬之词。情,通“诚”,真诚,真实。​​​​​​​​​

[101] 太上养化:太上,本意是修养最高的人,指圣人。养化,致力于人心、风俗的转变、教化。​​​​​​​​​

[102] 衔勒:马嚼口和马络头。​​​​​​​​​

[103] 辔策:御马的缰绳和马鞭。​​​​​​​​​

[104] 一:统一。​​​​​​​​​

[105] 蕰:古同“蕴”,聚积。​​​​​​​​​

[106] 皋陶:亦作“皋繇”,上古传说中的人物。传说他是虞舜时的司法官,后常为狱官或狱神的代称。​​​​​​​​​

[107] 瘖:同“喑”,嗓子哑,不能出声,失音。​​​​​​​​​

[108] 大理:掌刑法的官。​​​​​​​​​

[109] 师旷(公元前572年—公元前533年):字子野,山西洪洞人,春秋时著名乐师。他生而无目,故自称盲臣、瞑臣。曾为晋大夫,亦 称晋野,博学多才,尤精音乐,善弹琴,辨音力极强。以“师旷之聪”闻名于后世。​​​​​​​​​

[110] 太宰:中国古代官职,在不同的朝代职责和地位不同。西周时开始设置太宰,也叫大冢宰,或大宰,即冢宰的首领。太宰的职责是“掌管国家的六种典籍,用来辅佐国王治理国家。”其中六种典籍是治典、教典、礼典、政典、刑典、事典,可见当时的太宰是百官之首,相当于后来的宰相。后来由于王室的衰落,太宰这个官职的重要性在春秋时期下降了许多,以致于被排除在三公(太师、太傅、太保)之外。周朝之后太宰一职被停止使用。​​​​​​​​​

[111] 旒:古代帝王礼帽前后悬垂的玉串,音“流”。​​​​​​​​​

[112] 黈纩:黈,音头,三声,黄绵所制的小球。悬于冠冕之上,垂两耳旁,以示不欲妄听是非。​​​​​​​​​

[113] 弊俗偷薄:弊俗,指风气败坏的社会。偷薄,浇薄,浮薄。​​​​​​​​​

[114] 聪明:特指君主的视听。​​​​​​​​​

[115] 倚伏:依存隐伏,此指暗探。​​​​​​​​​

[116] 分:原则;原理。​​​​​​​​​

[117] 南面:古代以坐北朝南为尊位,故天子、诸侯见群臣,或卿大夫见僚属,皆面南而坐。帝位面朝南,故代称帝位。​​​​​​​​​

[118] 象:效法。​​​​​​​​​

[119] 便嬖:能说会道,善于迎合的宠臣,亲信。​​​​​​​​​

[120] 一曰至言泽:《孔子家语》一书作:一曰心逆而嶮。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辨。四曰记丑而博。五曰顺非而泽。​​​​​​​​​

[121] 淫逸盗窃:淫逸,恣纵逸乐。盗窃,劫掠,偷窃。​​​​​​​​​

[122] 刻剥:侵夺剥削。​​​​​​​​​

[123] 怨旷:指女无夫,男无妻。​​​​​​​​​

[124] 宽宥:宽容;饶恕。宥,音“又”。​​​​​​​​​

[125] 隐恻:恻隐,怜悯、同情。​​​​​​​​​

[126] 约:少;省减;简约。​​​​​​​​​

[127] “与其害善,宁其利淫”:出自《周书·列传第十五》,原文为“……又当深思远大,念存德教。先王之制曰:‘与杀无辜,宁赦有罪;与其害善,宁其利淫。’明必不得中,宁滥舍有罪,不谬害善人也。……”​​​​​​​​​

[128] 难必:难以肯定。​​​​​​​​​

[129] 微旨:隐而未露的意愿。​​​​​​​​​

[130] 制:裁决,决断。​​​​​​​​​

[131] 驱世:驱使世人。​​​​​​​​​

[132] 原:推究,体察。​​​​​​​​​

[133] 权:衡量,估计。​​​​​​​​​

[134] 悉:详尽也。​​​​​​​​​

[135] 汝作士,惟刑之恤:出自《尚书·舜典》:“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及“帝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

[136] 谇:问,告。音“遂”。​​​​​​​​​

[137] 有司:指官吏。古代设官分职,各有专司,故称有司。​​​​​​​​​

[138] 厝:安置。​​​​​​​​​

[139] 春秋:指春秋时期,始于周平王东迁,是中国历史上社会经济急剧变化,政治局面错综复杂,军事斗争层出不穷,学术文化异彩纷呈的一个变革时期。​​​​​​​​​

[140] 王道:儒家提出的一种以仁义治天下的政治主张。此处指古圣先贤的教化。​​​​​​​​​

[141] 子产(?—前522年):复姓公孙,名侨,字子产,又字子美,郑称公孙。他是第一个将刑法公布于众的人,曾铸刑书于鼎,史称“铸刑书”,是法家的先驱者。​​​​​​​​​

[142] 偷薄:浇薄,浮薄。​​​​​​​​​

[143] 申子:指法家代表人物申不害。​​​​​​​​​

[144] 商鞅:先秦法家代表人物。姬姓,卫氏。又称卫鞅。​​​​​​​​​

[145] 相坐之法:中国古代因他人犯罪而使与犯罪者有一定关系的人连带受刑的制度。又称连坐、随坐、从坐、缘坐。商鞅变法时立相坐之法。​​​​​​​​​

[146] 参夷:古代诛灭三族的酷刑。​​​​​​​​​

[147] 六国:即韩、 赵、燕、魏、楚、齐六国。​​​​​​​​​

[148] 约法三章:出自司马迁《史记·高祖本纪》:十一月,召诸县父老豪杰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曰:‘如果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汉中。’与父老曰:‘约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149] 孝文:即汉文帝刘恒,汉高祖刘邦四子,惠帝刘盈弟,母薄姬。在位期间,继续执行与民休息和轻徭薄赋的政策,使汉朝从国家初定走向繁荣昌盛的过渡时期。后世将这一时期与其子景帝执政的时期统称为“文景之治”。​​​​​​​​​

[150] 刑厝:亦作“刑措”或“刑错”,置刑法而不用。​​​​​​​​​

[151] 孝武:即汉武帝刘彻,汉景帝刘启的第十个儿子、汉文帝刘恒的孙子,谥号“孝武”。​​​​​​​​​

[152] 奸宄:亦作“奸轨”,违法作乱的人。宄,音“轨”。​​​​​​​​​

[153] 张汤赵禹:张汤,汉武帝时负责刑法事务的权臣,中国古代著名的酷吏,又以廉洁著称。与赵禹编定《越宫律》《朝律》等法律著作。赵禹,与张汤同时期酷吏,与张汤交好。​​​​​​​​​

[154] 比况:与类似事例进行比照。​​​​​​​​​

[155] 禁固:即“禁锢”,禁止做官或参与政事。​​​​​​​​​

[156] 旁求:四处征求;广泛搜求。​​​​​​​​​

[157] 参伍:亦作“参五”。错综比较,加以验证。​​​​​​​​​

[158] 斥言以破律:徇私枉法。《礼记·王制》:“析言破律,乱名改作,执左道以乱政,杀。”郑玄注:“析言破律,巧卖法令者也。”​​​​​​​​​

[159] 诋案:指责,举劾。​​​​​​​​​

[160] 左道:邪门旁道。多指非正统的巫蛊、方术等。​​​​​​​​​

[161] 听察:探听审察。指听取并考察各种意见。​​​​​​​​​

[162] 数:音属。谈论,述说。​​​​​​​​​

[163] 隆:盛大。​​​​​​​​​

[164] 陈恢:刘邦的谋士。​​​​​​​​​

[165] 娄敬:汉高祖刘邦的重要谋士之一。​​​​​​​​​

[166] 广武君:指楚汉相争时赵国谋臣李左车(生卒年不详),西汉柏(邢台隆尧)人,赵国名将李牧之孙,为赵立下了赫赫战功,李被封为广武君。韩信、张耳攻赵时, 赵权臣成安君陈余不听广武君之言,以至兵败。韩信获广武君而师事之,广武君遂为之筹策下燕齐之地。见《史记·淮阴侯列传》。​​​​​​​​​

[167] 陈余:秦末义军领袖。​​​​​​​​​

[168] 子胥:即伍子胥,春秋末期吴国大夫。名员(音“云”),字子胥,​​​​​​​​​

[169] 宰嚭:即太宰嚭。本名伯嚭,系春秋时楚伯州犁之孙。楚诛伯州犁,伯嚭奔吴,吴以为大夫,后任太宰,故称太宰嚭。​​​​​​​​​

[170] 靳尚:本名尚,战国时期楚怀王时任上官大夫,与三闾大夫屈原为同僚,受封于靳江,世称靳尚。​​​​​​​​​

[171] 虞公:春秋时代姬姓的公爵诸侯,是周皇室的后裔。​​​​​​​​​

[172] 宫奇:即宫之奇,生卒年不详,春秋时虞国辛宫里人。他明于料事,具有远见卓识,忠心耿耿辅佐虞君,并推荐百里奚,共同参与朝政,对外采取了联虢拒晋的策略,使国家虽小而强盛。他是春秋时著名的政治家,春秋时期,各国攻伐不止,晋国与虞国为邻,早有吞并虞国之心,但因虞国和虢国是很好的盟国,无隙可乘,所以始终未敢轻举妄动。对此,宫之奇看得很清楚,坚决主张虞虢联盟。​​​​​​​​​

[173] 仇由不听赤章之言亡于智氏:仇由国(今山西盂县)是春秋时期的一个小国。智伯(名瑶,又称智囊子,春秋末年晋国四卿之一,其他三卿是韩、魏、赵。后来在赵襄子灭了智伯后,瓜分了晋国,史称“三家分晋”)在并吞了泫国(今山西高平)、代国(今河北蔚县)后,下一步就是要发兵攻打仇由国,以使晋国疆域整连成片。可是由晋国往仇由国的道路异常艰险,兵马难行,于是,他就策划了一个阴谋:有意铸了一口很大的钟,然后派使者通知仇由国,说这口大钟是特意赠与仇由国君的,但运不过去。仇由国的国君知道之后喜出望外,立即下令,动用了大批人力修建通往晋国的道路,准备将那口大钟迎接回国。仇由国的大夫赤章曼枝马上劝谏国君:“此事万万不可,赠送礼物应是小国对大国的尊崇方式,现在大国反而送礼物给小国,礼物后面一定紧跟着军队入侵,所以绝不能要那口钟,更不能将大钟运回国!”然而仇由国君贪图便宜,根本不理睬赤章曼枝的劝阻,加紧赶工扩建道路,希望早日将大钟运回国。终于修建好道路,兴高采烈地将大钟运回了国内。十九天后,智伯的军队就顺着运钟的道路畅通无阻地入侵仇由国,将仇由国轻而易举地灭掉了。从此,“钟”就成了“终”的代名词,警示为终结。​​​​​​​​​

[174] 蹇叔:宋国铚邑(今安徽濉溪县临涣集)人,春秋时秦国大夫。有贤名,为百里奚所推荐,秦穆公 时任为上大夫。​​​​​​​​​

[175] 崤渑:亦作“崤黾”,指崤底一带。音“遥免”。​​​​​​​​​

[176] 赵括:战国时期赵国人,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熟读兵书,但不晓活用。于长平之战后期代替廉颇担任赵军主帅,由于指挥错误而使得赵军全军覆没,自己也冲阵战死,赵军四十万人尽数被秦将白起活埋。​​​​​​​​​

[177] 数:计也。​​​​​​​​​

[178] 咎繇:即皋陶,“咎”通“皋”。​​​​​​​​​

[179] 谟:计谋,策略。音“摩”。​​​​​​​​​

[180] 投命:舍命;拼命。《吴子·励士》:“是以一人投命,足惧千夫。”​​​​​​​​​

[181] 至尊:至高无上的地位。多指君、后之位。​​​​​​​​​

[182] 明察:谓观察入 微,不受蒙蔽。​​​​​​​​​

[183] 孔要:孔,很的意思。要,要点,纲要。意为最核心的要点。​​​​​​​​​

[184] 门户:比喻事物的关键。​​​​​​​​​

[185] 数:计策。​​​​​​​​​

[186] 行与毛嫱俱,入与西施处:毛嫱,是春秋时期越国绝色美女,与西施时代相当,相传为越王勾践的爱姬。​​​​​​​​​

[187] 几爼:几,古人席地而坐时有靠背的坐具。爼,通“俎”,音“组”,古代祭祀、燕飨(古代帝王饮宴群臣、国宾)时所用的礼器。​​​​​​​​​

[188] 庶羞:多种美味。馔,饮食,吃喝。​​​​​​​​​

[189] 珍馔:珍美的食物。​​​​​​​​​

[190] 闲馈:闲,闲暇。馈,食物。​​​​​​​​​

[191] 雾縠:薄雾般的轻纱。​​​​​​​​​

[192] 纤絺:细葛布衣。​​​​​​​​​

[193] 罗帷:丝制帷幔。​​​​​​​​​

[194] 寤:古同“悟”,理解,明白。​​​​​​​​​

[195] 威柄:威权,权力。​​​​​​​​​

[196] 觊觎:觊,希望得到。觎,非分的希望。​​​​​​​​​

[197] 治:安定。如“治世”指太平之世,相对于“乱世”而言。​​​​​​​​​

[198] 兆:预示;显现。​​​​​​​​​

[199] 乱政:腐败的政治,暴政。​​​​​​​​​

[200] 渐:征兆,迹象。​​​​​​​​​

[201] 易:古书名,《周易》的简称(亦称《易经》)。​​​​​​​​​

[202] 守位:保持地位或职位。《易·系辞下》:“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

[203] 俟:等待。如:俟机。​​​​​​​​​

[204] 班禄:分等级制定俸禄。​​​​​​​​​

[205] 威罚:刑罚。​​​​​​​​​

[206] 黜陟:指人才的进退,官吏的升降。​​​​​​​​​

[207] 锡命:天子有所赐予 的诏命。​​​​​​​​​

[208] 耀:显扬,显示出来;夸耀,炫耀;耀武扬威。​​​​​​​​​

[209] 车服:车与礼服。《书·舜典》:“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孔传:“功成则赐车服以表显其能用。”​​​​​​​​​

[210] 旷官:空居官位。指不称职。​​​​​​​​​

[211] 尸位:指占着职位却不做事。​​​​​​​​​

[212] 禀丘之封:孔子见齐景公,景公致禀丘以为养。孔子辞不受,入谓弟子曰:“吾闻君子当功以受禄。今说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赐只禀丘,其不知丘也亦甚矣。”令弟子趣驾,辞而行。​​​​​​​​​

[213] 季氏:春秋战国时,鲁国的卿家贵族。作为三桓之首,季孙氏凌驾于公室之上,掌握鲁国实权。三桓,是凌驾于公室的鲁国贵族,出自鲁桓公,包括季孙氏、叔孙氏、孟孙氏。其中,季孙氏的始祖季友,谥成,史称“成季”。​​​​​​​​​

[214] 苟:如果,假使。​​​​​​​​​

[215] 卿相:执政的大臣。​​​​​​​​​

[216] 虚授:授职给德才不相称的人。​​​​​​​​​

[217] 苟:马虎,随便。​​​​​​​​​

[218] 《书》:《尚书》,又称《书》《书经》。​​​​​​​​​

[219] 天工:古以为王者法天而建官,代天行职事。​​​​​​​​​

[220] 器:这里指礼器。​​​​​​​​​

[221] 申伯:西周厉王至宣王时期人,周宣王之元舅也。西周著名政治家、军事家,申国(今河南省南阳市)开国君主。​​​​​​​​​

[222] 吉甫:尹吉甫(生卒年不详),即兮伯吉父。兮氏,名甲,字伯吉父(一作甫),尹是官名。周房陵(今湖北省十堰市房县青峰镇)人。周宣王的大臣,官至内史,据说是《诗经》的主要采集者,军事家、诗人、哲学家。被尊称为中华诗祖。​​​​​​​​​

[223] 祈父:典出《诗经·小雅·祈父》。《祈父》是周王朝的王都卫士(相当于后代的御林军)抒发内心不满情绪的诗。《毛诗序》说:“《祈父》,刺宣王也。”郑笺补充说:“刺其用祈父不得其人也。”​​​​​​​​​

[224] 王商:指西汉涿郡广望王商,今河北博野西北人。少为太子中庶子,父死嗣侯位,为诸曹侍中中郎将。元帝时,官右将军,定陶共王爱幸,帝欲以为嗣,他以外戚护佑太子。​​​​​​​​​

[225] 千秋:指田千秋,即是车千秋。西汉人。战国时田齐后裔,其先人于汉初徙居长陵(今陕西咸阳东北)。原为高寝郎,供奉高祖陵寝。戾太子因江充谗害而死,他上书诉冤,武帝感悟,擢用为大鸿胪,数月后任丞相,封富民侯。​​​​​​​​​

[226] 三公:中国古代朝廷中最尊显的三个官职的合称。《汉书·百官公卿表》:“太师、太傅、太保,是为三公”。​​​​​​​​​

[227] 王阳:即王吉(?—公元前48年),字子阳,西汉时琅琊皋虞(今属温泉镇)人,官至博士谏大夫。​​​​​​​​​

[228] 贡公:即是贡禹。王吉的好友。有成语“王阳在位,贡公弹冠。”比喻好朋友进退相随,取舍一致。也指一人得官,同类相庆。出自《汉书·王吉传》:“吉与贡禹为友,世称‘王阳在位,贡公弹冠’,言取舍同也。”​​​​​​​​​

[229] 王许并立,班伯耻之:班伯于汉朝宣帝年间(公元前55年)出生在楼烦。班伯最初拜当时著名的文学家师丹为师,学习古诗,有成 以后,受大将军王凤的推荐做劝学(作为朝廷的侍读)。不久迁奉车都尉。《汉书》曰:“班伯为侍中,与王许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袴之间,非其好也。”班伯出入与王氏(王太后)、许氏(许皇后)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绔之间,并非班伯的喜爱。​​​​​​​​​

[230] 率土:指率土之滨,沿着王土的边涯,犹言普天之下,四海之内。​​​​​​​​​

[231] 三才:天、地、人。​​​​​​​​​

[232] 六合:上下和东西南北四方,即天地四方,泛指天下或宇宙。​​​​​​​​​

[233] 日昃:太阳偏西。​​​​​​​​​

[234] 二八:指八元,八恺。八元指古代传说中的才德之士。黄帝曾孙高辛氏的“八才子”,称“八元”。《左传·文公十八年》:“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忠肃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谓之八元。”八恺指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世得其利,谓之“八恺”:苍舒、颓敳、梼戭、大临、尨降、庭坚、仲容、叔达,即垂、益、禹、皋陶之伦,庭坚则皋陶之字,其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天下之民谓之八恺。高阳氏 又称颛顼或帝颛顼,是继黄帝以后又一个杰出首领。​​​​​​​​​

[235] 唐朝:指唐虞之朝。唐虞,唐尧与虞舜的并称。​​​​​​​​​

[236] 四凶:中国上古四大凶兽,分别是四名“大恶人”的化身,也就是指三苗,欢兜,共工,与鲧。​​​​​​​​​

[237] 荒裔:指边远地区。​​​​​​​​​

[238] 殛:杀死。​​​​​​​​​

[239] 鲧:音滚,古人名,传说是夏禹的父亲。​​​​​​​​​

[240] 嫌:避忌。​​​​​​​​​

[241] 登:登庸。选拔任用。​​​​​​​​​

[242] 宥:音又,宽容,饶恕,原谅。​​​​​​​​​

[243] 乂:音义,贤才。​​​​​​​​​

[244] 奸佞:奸邪谄媚的人。​​​​​​​​​

[245] 少正卯(?—前496年):春秋时期鲁国大夫,少正是姓,卯是名。“少正”是周朝所设官职,少正卯的姓属于当时的“以官为姓”的情况。少正卯和孔丘都开办私学,招收学生。少正卯的课堂多次把孔丘的学生都吸引过去听讲,只有颜回没有去。鲁定公十四 年,孔丘任鲁国大司寇,上任后七日就把少正卯杀死在两观的东观之下,暴尸三日。孔丘的弟子都不明白为何要杀他,子贡忍不住向孔丘提出自己的疑问,孔丘回答说:少正卯有“心逆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五种恶劣品性,人的品性只要有这“五恶”中的一种,就不能不施加“君子之诛”,而少正卯是身兼“五恶”的“小人之桀雄”,有着惑众造反的能力,他和历史上被杀的华士等人是“异世同心”,不可不杀。​​​​​​​​​

[246] 佞人:善于花言巧语、阿谀奉承的人。​​​​​​​​​

[247] 郭隗:战国时燕国(今河北省定兴县)人,燕昭王客卿,他以让燕昭王“筑台而师之”,为燕国召来许多奇人异士,终于使得燕国富强。​​​​​​​​​

[248] 闼:小门。​​​​​​​​​

[249] 否臧:否,音匹。成败;善恶;优劣。否,恶;臧,善。《易·师》:“师出以律,否臧,凶。”孔颖达:“否谓破败,臧谓有功。”​​​​​​​​​

[250] 隐括:即隐栝,意思是矫正,修正。​​​​​​​​​

[251] 效实:考核成绩。​​​​​​​​​

[252] 天子:古以君权为神所授,故称帝王为天子。​​​​​​​​​

[253] 阴阳:源自古代中国人的自然观。​​​​​​​​​

[254] 雷霆:疾雷。​​​​​​​​​

[255] 璇玑:古代观测天象的仪器中能运转的部分。亦指整个测天仪器。​​​​​​​​​

[256] 七辰:指日、月及五星。​​​​​​​​​

[257] 五行:金、木、水、火、土。​​​​​​​​​

[258] 昏垫:陷溺。指困于水灾。亦指水患,灾害。​​​​​​​​​

[259] 四岳:传说中我国尧舜时代的四方部落首领。​​​​​​​​​

[260] 侧陋:微贱的地位。​​​​​​​​​

[261] 百揆:百官。​​​​​​​​​

[262] 时叙:指承顺,顺当。时,通“承”。百揆时叙,谓百揆莫不承顺也。​​​​​​​​​

[263] 二八:二元、八恺的合称。 ​​​​​​​​​

[264] 龙:喻不凡之士,豪杰之士。​​​​​​​​​

[265] 腾:凌驾。​​​​​​​​​

[266] 干:追求,求取。旧指追求职位俸禄。​​​​​​​​​

[267] 唐朝:指唐尧之朝。​​​​​​​​​

[268] 亿载:亿年。​​​​​​​​​

[269] 受终:承受帝位。​​​​​​​​​

[270] 简:选择。​​​​​​​​​

[271] 俊德:美德。​​​​​​​​​

[272] 庶官:各种官职。​​​​​​​​​

[273] 光炎:火光;光芒。​​​​​​​​​

[274] 公卿:三公九卿的简称。​​​​​​​​​

[275] 大夫:古代官名。西周以后先秦诸侯国中,在国君之下有卿、大夫、士三级。大夫世袭,有封地。秦汉以后,中央要 职有御史大夫,备顾问者有谏大夫、中大夫、光禄大夫等。​​​​​​​​​

[276] 列士:即元士。古称天子之上士。别于诸侯之士。一说,古时上士、中士和下士的统称。​​​​​​​​​

[277] 员数:官吏的员额。​​​​​​​​​

[278] 庶:众多。​​​​​​​​​

[279] 总猥:聚合貌。​​​​​​​​​

[280] 周理:完全办好。​​​​​​​​​

[281] 杖:同“仗”,恃,凭倚。​​​​​​​​​

[282] 社稷:土神和谷神,古时君主都祭祀社稷,后来就用社稷代表国家。​​​​​​​​​

[283] 扬光:发出光辉。​​​​​​​​​

[284] 七政:古代兵法指人、正、辞、巧、火、水、兵七者。《司马法·定爵》:“一曰人,二曰正,三曰辞,四曰巧,五曰火,六曰水,七曰兵,是谓七政。”​​​​​​​​​

[285] 笾豆:笾和豆。古代祭祀及宴会时常用的两种礼器。借指祭仪。​​​​​​​​​

[286] 周鼎:指周代传国的九鼎。​​​​​​​​​

[287] 元首:君主。​​​​​​​​​

[288] 丛脞:烦琐。​​​​​​​​​

[289] 股肱:原指大腿和胳膊。这里比喻左右辅佐之臣。​​​​​​​​​

[290] 四夷:古代华夏族对四方少数民族的统称。​​​​​​​​​

[291] 万机:当政者处理的各种重要事务。​​​​​​​​​

[292] 重仞:累仞;数仞。形容高。这里指宫墙。​​​​​​​​​

[293] 辅弼:辅佐;辅助。​​​​​​​​​

[294] 官司:普通官吏;百官。​​​​​​​​​

[295] 政化:政治 和教化。​​​​​​​​​

[296] 耳目:比喻辅佐或亲信之人。​​​​​​​​​

[297] 直言:诚挚地和直率话语。​​​​​​​​​

[298] 四支:四肢。​​​​​​​​​

[299] 击:碰,接触。​​​​​​​​​

[300] 俟:等待。​​​​​​​​​

[301] 勤:勤勉。​​​​​​​​​

[302] 求容:取悦。​​​​​​​​​

[303] 改容:改变仪容;动容。​​​​​​​​​

[304] 重器:指国家的宝器。比喻天下,政权。​​​​​​​​​

[305] 光景:日月之光。​​​​​​​​​

[306] 天路:天上的路。​​​​​​​​​

[307] 列宿:众星宿。特指二十八宿。​​​​​​​​​

[308] 贾生:指汉贾谊。​​​​​​​​​

[309] 阶级:官的品位、等级。​​​​​​​​​

[310] 遗言:临终的话或生前留下来的话。​​​​​​​​​

[311] 雅伟:雅正宏伟。​​​​​​​​​

[312] 谟:计谋,策略。​​​​​​​​​

[313] 料:估量;揣度;料想。​​​​​​​​​

[314] 圣人:指品行高尚、至善之人。​​​​​​​​​

[315] 百 行:各种品行。​​​​​​​​​

[316] 众理:万事万物之理。​​​​​​​​​

[317] 群司:百官。​​​​​​​​​

[318] 三杰:三位杰出的人物。这里指汉代的张良、韩信、萧何。​​​​​​​​​

[319] 俦:同辈,伴侣。​​​​​​​​​

[320] 造父:东夷族,嬴姓。周穆王首席御手。据《史记》载:“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而徐偃王反,穆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赐造父以赵城,由此为赵氏。”​​​​​​​​​

[321] 师旷:字子野,山西洪洞人,春秋时著名乐师。他生而无目,故自称盲臣、瞑臣。为晋大夫,亦称晋野。他博学多才,尤精音乐,善弹琴,辨音力极强。以“师旷之聪”闻名于后世。​​​​​​​​​

[322] 换事:更换事情。​​​​​​​​​

[323] 伎:技能;本领;伎俩。​​​​​​​​​

[324] 屈:音绝。穷尽。​​​​​​​​​

[325] 辇:载运;送。​​​​​​​​​

[326] 韩信:西汉开国功臣,先后被封为齐王、楚王、上大将军,后贬为淮阴侯。​​​​​​​​​

[327] 下帷:放在室内悬挂的帷幕,表示与外界隔绝。比喻专心读书。​​​​​​​​​

[328] 戎:军队,军事。​​​​​​​​​

[329] 于公:东海郯人,系汉相于定国之父,曾任县狱吏、郡决曹。他精通法律,治狱勤谨,以善于决狱而成名,无论大小案件,他都详细查访,认真审理,因之“每决而无恨”。​​​​​​​​​

[330] 驰说:犹游说。​​​​​​​​​

[331] 陆贾:西汉政治家、文学家、思想家。其先为楚人。刘邦起事时,以陆贾有口才,善辩论,常派他出使诸侯各国。​​​​​​​​​

[332] 听讼:听理诉讼;审案。​​​​​​​​​

[333] 曩时:往时;以前。​​​​​​​​​

[334] 结绳之治:即是结绳而治。原指上古没有文字,用结绳记事的方法治理天下。后也指社会清平,不用法律治国的空想。​​​​​​​​​

[335] 五帝:传说中的五个古代帝王。通常指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

[336] 三代:指夏,商,周。​​​​​​​​​

[337] 随时:顺应时势;切合时宜。​​​​​​​​​

[338] 斟酌:倒酒不满曰斟,太过曰酌,贵适其中。犹思忖;思量。​​​​​​​​​

[339] 唐虞:唐尧与虞舜的并称。亦指尧与舜的时代,古人以为太平盛世。​​​​​​​​​

[340] 先圣:先世圣人。​​​​​​​​​

[341] 阻兵:仗恃手握兵权。阻,倚仗。​​​​​​​​​

[342] 传:指《左传》。​​​​​​​​​

[343] 戢:收敛,收藏。​​​​​​​​​

[344] 徐偃王(公元前992年—公元前926年):西周徐国国君,建都泗水,他趁周穆王赴瑶池会西王母之际,率军西进,紧迫黄河。周穆王“畏其方炽,乃分东方诸侯命徐偃王主之。”管辖五百里范围。徐偃王对下属以仁义相待,有六个诸侯向他朝贡臣服。后来周穆王命造父联合楚军进攻徐国,徐偃王主张仁义不肯战,遂败逃(见《史记》),数万百姓感其义跟随。徐偃王临终曰:“吾赖于文德,而不明武务,以至于此。”​​​​​​​​​

[345] 汉高祖:即刘邦。​​​​​​​​​

[346] 发迹:犹兴起。谓立功扬名。​​​​​​​​​

[347] 龙:杰出的人物。​​​​​​​​​

[348] 丰沛:汉高祖沛丰邑人,因以丰沛称高祖故乡。​​​​​​​​​

[349] 怀远:安抚边远的人。​​​​​​​​​

[350] 弭难:消除灾难。​​​​​​​​​

[351] 埽:古同“扫”,打扫。​​​​​​​​​

[352] 秦项:秦末项羽乱时。​​​​​​​​​

[353] 惠泽:惠爱与恩泽,犹恩泽。​​​​​​​​​

[354] 文德:指礼乐教化。与“武功”相对。​​​​​​​​​

[355] 祚:福;福运。​​​​​​​​​

[356] 孝武:汉武帝刘彻(公元前156年—公元前87年),是汉朝的第七位皇帝,中国古代伟大的政治家、战略家。​​​​​​​​​

[357] 帝纲:帝王治国的纲纪。​​​​​​​​​

[358] 元 成:指汉元帝和汉成帝,汉元帝刘奭(公元前76年—公元前33年),汉宣帝之子,《汉书》称其柔仁好儒,汉成帝刘骜(公元前51年—公元前7年),历史上对他的定评是“湛于酒色”。由于成帝昏庸失政,“赵氏乱内,外家擅朝”,便留下了王莽篡汉的祸根。​​​​​​​​​

[359] 皇纲:指皇帝所代表的朝廷所制定的法律和制度。​​​​​​​​​

[360] 王莽:(公元前45—公元23年),字巨君,中国历史上新朝的建立者,公元9年,王莽代汉建新,建元“始建国”,宣布推行新政,史称“王莽改制”。​​​​​​​​​

[361] 师旅:师、旅为古代军队编制。郑玄笺:“五百人为旅,五旅为师。”《诗·小雅·黍苗》:“我徒我御,我师我旅。”后因用以指军队。​​​​​​​​​

[362] 明堂:古代帝王宣明政教、举行大典的地方。​​​​​​​​​

[363] 辟廱:即辟雍,亦作“璧雍”。本是西周天子为教育贵族子弟设立的大学。取四周有水,形如璧环为名。其学有五,南为成均、北为上庠,东为东序,西为瞽宗,中为辟雍。其中以辟雍为最尊,故统称之。​​​​​​​​​

[364] 渐台:台名。在陕西省长安县。​​​​​​​​​

[365] 班输:班指鲁班,输指公输般,“班输”为两人的合称。颜师古注:“班输即鲁公输班也。一说,班,鲁班也,与公输氏为二人也,皆有巧艺也。《古乐府》云:“谁能为此器,公输与鲁班。”​​​​​​​​​

[366] 膏粱:肥肉和细粮。泛指肥美的食物。​​​​​​​​​

[367] 旨馔:指美味。​​​​​​​​​

[368] 瘳疾:治好病。​​​​​​​​​

[369] 被:盖,遮覆。​​​​​​​​​

[370] 烝民:众民;百姓。​​​​​​​​​

[371] 综理:总揽;管理。​​​​​​​​​

[372] 收养:收留赡养。​​​​​​​​​

[373] 品庶:众人;百姓。​​​​​​​​​

[374] 天位:天子之位,帝位。​​​​​​​​​

[375] 兆民:古称天子之民,后泛指众民,百姓。​​​​​​​​​

[376] 率土之资:率土,指四海之内。资,财富。​​​​​​​​​

[377] 魁然:独立不群。魁,通“块”。​​​​​​​​​

[378] 阶:凭借。​​​​​​​​​

[379] 飡:同“餐”。泛指饮食。​​​​​​​​​

[380] 博爱:广泛地爱一切人。​​​​​​​​​

[381] 临御:谓皇帝坐朝或临幸至某地。​​​​​​​​​

[382] 轩槛:栏板。​​​​​​​​​

[383] 窈窕:指文静而善良的女子。​​​​​​​​​

[384] 侍侧:陪侍左右。​​​​​​​​​

[385] 累:连续,重叠,堆积。​​​​​​​​​

[386] 茧:指茧丝。​​​​​​​​​

[387] 临军:将出作战。​​​​​​​​​

[388] 御政:天子统理国政。​​​​​​​​​

[389] 丕:乃,于是。​​​​​​​​​

[390] 康:使安定。​​​​​​​​​

[391] 厥:代词,其。​​​​​​​​​

[392] 德教:道德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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