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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招

本篇作者不详。有人说是屈原,有人说是景差。王逸时就已经不能确定了。

景差,楚国人。出身楚国贵族。生卒年代不详,但知他稍后于屈原。他的创作直接受到屈原的影响。

本篇也是“招魂词”。关于本篇所招的对象,有两种说法:王逸《楚辞章句》认为是屈原招自己的生魂。他说:“屈原放流九年,忧思烦乱,精神越散,与形离别,恐命将终,所行不遂,故愤然大招其魂。”而王夫之《楚辞通释》认为是景差招屈原的魂。他说:“昭、屈、景为楚三族,屈子旧所管理,(景差)受教而知深,哀其誓死,而欲招之。”

本篇与《招魂》结构相似,但写法上有其特色。它的句式更趋整齐,与《诗经》四言句式接近,语言显得古拙板滞些。

在内容上,《大招》只写东西南北四方,不写天上地下。后半部分以豪杰执政、选贤任能的政治理想招魂,这种立足现实的人生态度,与楚风信巫重祀之俗不同。这可能是汉人的作品,它反映了汉王朝一统天下的社会客观现实的需求,是符合文学发展规律的。

青春受谢,1春天来了,

白日昭只。2太阳多么明亮。

春气奋发,春意盎然,

万物遽只。3万物蓬勃生长。

冥淩浃行,4玄冥遍行驰收,

魂无逃只。魂魄无处逃亡。

魂魄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无远遥只。不要漂游远方。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无东无西,不要到东方不要去西方,

无南无北只。不要往南方不要跑北方。

东有大海,东方有大海,

溺水浟浟只。5水深流急。

螭龙并流,6海中螭龙随流而行,

上下悠悠只。7上下游戏。

雾雨淫淫,东方阴雨连绵,

白皓胶只。8白茫茫无边无际。

魂乎无东!魂魄啊!别到东方去!

汤谷寂廖只。9旸谷那地方无声无息。

魂乎无南!魂魄啊!别到南方去!

南有炎火千里,10南方炎热千里,

蝮蛇蜒只。11长长的蝮蛇来来住往。

山林险隘,山险林深道路崎岖,

虎豹蜿只。12虎豹横行匍匐盘踞。

鳙短狐,13鳙怪鱼和短狐群聚,

王虺骞只。14大蟒时时把头昂起。

魂乎无南!魂魄啊!别到南方去!

蜮伤躬只。鬼蜮会伤害你的身体。

魂乎无西!魂魄啊!别到西方去!

西方流沙,西方有流沙,

漭洋洋只。15茫茫无边无际。

豕首纵目,16那里的怪物猪头竖目,

被发鬤只。17披着满头乱发。

长爪踞牙,18长长的爪子锯似的牙,

诶笑狂只。19捉住人就嘻嘻哈哈。

魂乎无西!魂魄啊!别到西方去!

多害伤只。伤害太多令人害怕。

魂乎无北!魂魄啊!别到北方去!

北有寒山,北方有寒山,

逴龙赩只。20红色的烛龙就在那里。

代水不可涉,21代水不能渡过,

深不可测只。水深不见底。

天白颢颢,22蓝天与白雪映照,

寒凝凝只。严寒凝聚大地。

魂乎无往!魂魄啊!千万不可去!

盈北极只。23整个北极都是冰天雪地。

魂魄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闲以静只。这里安闲清静。

自恣荆楚,24在楚国可以自由自在,

安以定只。安安定定。

逞志究欲,这里能够心满意足,

心意安只。无忧无虑。

穷身永乐,你将终身快乐,

年寿延只。延年长命。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乐不可言只。这里的欢乐说不尽。

1〔青〕《集注》:“青,东方春位,其色青也。”青春,春天。〔受谢〕春天承接着冬天谢去。即是春天来归的意思。2〔昭〕明亮。〔只〕句末语气词。3〔遽〕《集注》:“犹竞也。言春气奋发,而万物忽遽竞起而生出也。”4〔冥〕《章句》:“玄冥,北方之神也。”〔淩〕《章句》:“犹驰也。”〔浃行〕遍地行走。这句的意思是说,春天来了,阳气上升,阴气下降,玄冥就到处收集阴气藏起来,魂魄也是阴气,所以下句说“魂无逃只”。5〔溺水〕水很深,容易使人沉溺。〔浟浟〕(yōu)水流的样子。6〔并流〕顺流而行。7〔悠悠〕指螭龙在海中游动的样子很自在。8〔皓胶〕《集注》:“冰冻貌。”这里指雨雾白茫茫的,像凝固在天空中一样。9〔汤谷〕即旸谷。《集注》:“日之所出,其地无人,视听寂然,无所见闻也。”《通释》云:“汤与旸通。”一本无寥字。10〔炎火〕指炎热。11〔蜒〕很长的样子。12〔蜿〕《集注》:“虎行貌。”13〔鳙〕(yú yōng)《章句》:“鳙,短狐类也。短狐,鬼蜮也。”《补注》:“鳙状如犁牛。又,鱼名,皮有文。鳙鱼,音如彘鸣。”传说这些都是会含沙射人的鬼怪。14〔王虺〕大蛇。〔骞〕《集注》:“举头貌也。”15〔漭〕(mǎng)水大的样子。这里指流沙。〔洋洋〕形容沙面很宽,无边无际。16〔纵目〕眼睛竖起。17〔鬤〕(xiāng)头发乱的样子。18〔踞〕同“锯”。19〔诶〕(xī)《集注》:“强笑也。”20〔逴龙〕(chuō—)《补注》:“《山海经》:西北海之外,有章尾山,有神,身长千里,人面蛇身而赤,是烛九阴,是谓烛龙。疑此逴龙即烛龙也。赩(xì),大赤也。”21〔代水〕神话中的水名。22〔颢颢〕(hào)白而发亮的样子。这里指冰雪。23〔盈北极〕整个北极都充满了冰雪。24〔自恣〕自由任性。

五谷六仞,1这里有很多精细的食粮,

设菰粱只。2用菰米做饭真香。

鼎臑盈望,3食鼎满案陈列,

和致芳只。4食物散发芬芳。

内鸧鸽鹄,5肥嫩的仓庚鹁鸠天鹅肉,

味豺羹只。6还调合着豹狗的肉汤。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恣所尝只。7任你品尝。

鲜蠵甘鸡,8鲜美的大鱼炖肥鸡,

和楚酪只。9再放点楚国的乳浆。

醢豚苦狗,10猪肉酱和苦味的狗肉,

脍苴蒪只。11再切点苴蒪加上。

吴酸蒿蒌,12吴国做的酸菜,

不沾薄只。13浓淡正恰当。

魂兮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恣所择只。任你选择哪样。

炙鸹烝凫,14烤乌鸦,蒸野鸭,

煔鹑只。15鹌鹑肉汤陈列上。

煎雀,16煎卿鱼,炒雀肉,

遽爽存只。17味道鲜美令人口爽。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丽以先只。18味美请先尝。

四酎并孰,19一起成熟的四缸醇酒,

不涩嗌只。20醇正不会刺激咽喉。

清馨冻饮,21酒味清香最宜冷饮,

不歠役只。22奴仆难以上口。

吴醴白蘖,23吴国的白谷酒,

和楚沥只。24掺入楚国的清酒。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不遽惕只。25酒不醉人不要害怕。

代秦郑卫,26这里有代、秦、郑、卫的乐章,

鸣竽张只。竽管吹奏也很响亮。

伏戏驾辩,27演奏伏羲氏的《驾辩》曲,

楚劳商只。28吹起楚国的《劳商》。

讴和扬阿,29合唱《扬阿》这支歌,

赵萧倡只。赵国洞箫先吹奏。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定空桑只。30你也来调定“空桑”。

二八接舞,31两列美女轮流起舞,

投诗赋只。32节奏配合着诗赋。

叩钟调磬,钟磬敲响了,

娱人乱只。33欢乐的人儿更有节度。

四上竞气,34各国音乐互相比美,

极声变只。乐曲变化无数。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听歌只。35快来欣赏各种歌舞。

朱唇皓齿,这里的美人唇红齿白,

嫭以姱只。36容貌美好世间难得。

比德好闲,37才德相同性情娴静,

习以都只。38风度高雅熟悉礼节。

丰肉微骨,身体丰满小巧玲珑,

调以娱只。39态度和蔼待人亲切。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安以舒只。你会感到怡然自得。

嫮目宜笑,40她们含笑的眼睛真漂亮,

娥眉曼只。41弯弯的眉毛细又长。

容则秀雅,42圆圆的脸蛋挺秀气,

稚朱颜只。43红红的面色嫩又光。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静以安只。你的心情会宁静舒畅。

姱修滂浩,44有的姑娘身高体胖,

丽以佳只。美丽又善良。

曾颊倚耳,45面貌丰满耳贴两旁,

曲眉规只。46眉毛弯弯像月亮。

滂心绰态,47感情丰富姿态柔美,

姣丽施只。48举止美好又大方。

小腰秀颈,腰肢纤细脖颈秀长,

若鲜卑只。49像用鲜卑带约束一样。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思怨移只。50相思的怨恨你会遗忘。

易中利心,51有的姑娘心思敏慧,

以动作只。她们动作柔顺。

粉白黛黑,面如白玉眉黑如漆,

施芳泽只。52巧于修饰芳香扑鼻。

长袂拂面,53长长的衣袖半遮面,

善留客只。善于留客休息。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以娱昔只。54晚上可以好好欢娱。

青色直眉,55姑娘黑黑眉毛连在一起,

美目媔只。56美丽的眼晴脉脉含情。

靥辅奇牙,57小小的笑涡细细的白牙,

宜笑嘕只。58嫣然一笑诱惑人心。

丰肉微骨,59体形丰满小巧玲珑,

体便娟只。60身材美好步履轻盈。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恣所便只。任你挑选定会称心。

夏屋广大,61这里房屋又宽又大,

沙堂秀只。62红色的厅堂非常秀雅。

南房小坛,63幽静小堂坐北朝南,

观绝霤只。64高高的小楼超过房梁。

曲屋步,65周阁相连走廊曲折,

宜扰畜只。66廊外适宜把马驯养。

腾驾步游,67车马奔驰外出游猎,

猎春囿只。68春天的园地就是猎场。

琼毂错衡,69金玉装饰着猎车,

英华假只。70美丽如花大放光芒。

茝兰桂树。一路种满各种香草,

郁弥路只。馥郁的花香弥漫路上。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恣志虑只。71怎样游玩任你所想。

孔雀盈园,园中有很多孔雀,

畜鸾皇只!还养着鸾鸟凤凰。

鹍鸿群晨,72鹍鸡鸿雁清晨争着啼叫,

杂鹙鸧只。73啼声中还有秃鹙的歌唱。

鸿鹄代游,74天鹅在池中往来游戏,

曼鹔鹴只。75追逐一只只的鹔鹴。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凤凰翔只。看看凤凰飞翔。

1〔五谷〕指稻、稷、麦、豆、麻。〔六仞〕《集注》:“仞,伸臂一寻,八尺也。言积谷之多也。”2〔设〕施。这里是用来做饭。〔菰粱〕(gū—)蔬类植物。梗高五六尺,叶像蒲苇,中心生嫩芽像笋,可吃。通称茭白,秋间结实像米,可以做饭,很香。3〔鼎臑〕臑通“胹”。煮得烂。鼎臑,这里指用鼎煮好的食物。〔盈望〕满目都是。形容食鼎很多。4〔和〕调和。〔致〕放致佐料。和致芳,食物被调制得很香。5〔内〕《集注》:“内,与肭(nà)同,肥也。”〔鸧〕(cāng)鸧鹒。也写作仓庚,就是黄莺。〔鸽〕《通释》:“鸽,鹁鸠。”6〔味〕《通释》:“犹和也。”7〔恣〕任凭。8〔蠵〕(xī)即蠵龟。是一种大龟。9〔酪〕乳浆。10〔苦狗〕带苦味的狗肉。11〔苴蒪〕(jū pò)蔬类植物。产在湖里,梗有黏液,可以作羹。蒪,一本作莼。12〔酸〕动词。做酸菜。〔蒿蒌〕《通释》:“蒿,香蒿。蒌,蒌蒿。吴酸,吴人善罨诸菜,若蘘荷蒌蒿之属。皆盐藏令酸,用以和脍。”13〔沾薄〕《通释》:“沾古添字。浓也。不沾薄者,浓淡皆宜择。”14〔鸹〕(guā)老鸹,就是乌鸦。15〔煔〕(qián)一种烹调方法,把食物放入沸汤中烫熟。〔鹑〕鹌鹑。是一种鸟,体形小而好斗。〔〕通“陈”。陈列。16〔〕(jì)《山带阁注》:“,小鱼也。俗作鲫。”〔〕(huò)肉羹。一说带汁的肉。这里是动词,做成这样的肉。17〔遽爽存〕《通释》:“遽,与渠同。犹言如许也。爽,食之有异昧,今俗言味佳者为爽口。存,犹在也。”18〔丽〕美,味美。19〔酎〕醇酒。四酎,四缸醇酒。《章句》:“乃言酝酿醇酒,四器俱熟。”20〔嗌〕(yì)咽喉。不涩嗌,不刺激咽喉。“涩”,一本作歰。21〔冻饮〕冷饮。22〔歠〕(chuò)饮。不歠役,《章句》:“不可以饮役贱之人。即以饮役贱之人,即易醉颠仆,失礼敬。”23〔蘖〕(niè)《通释》:“谷芽,以造醴者。”24〔沥〕《集注》:“清酒也。”25〔不遽惕〕《通释》:“言饮之和柔,不致醉,而心惕惕然。”26〔代〕代国。这句指各国的音乐舞蹈。27〔伏戏〕伏羲。〔驾辩〕舞曲名。一说伏戏也是舞曲名。28〔劳商〕《章句》:“驾辩、劳商皆曲名也。”29〔扬阿〕楚曲名。是一种众人合唱的歌曲。30〔定〕调定乐曲的音调。〔空桑〕《通释》:“瑟名。”31〔二八〕指女乐的两列(八人为一列)。〔接舞〕轮流起舞。32〔投〕投合。指舞步与诗歌的节奏相配合。33〔乱〕《章句》:“乱,理也。言美女起舞,叩钟击磐,得其节度,则诸乐人各得其理,有条序也。”34〔四上〕《章句》:“四上,谓上四国,代、秦、郑、卫也。”〔竞气〕比赛音乐的美好。35〔〕《通释》:“,具也。言八音与歌相叶皆备具也。”36〔嫭〕(hù)美好。37〔闲〕一本作间。38〔习〕《集注》:“习,谓习于礼节。”〔都〕《集注》:“谓容态之美,不鄙野也。”39〔调〕《通释》:“调,和也。言其和蔼善娱人也。”40〔嫮〕同“嫭”,美貌。41〔曼〕《集注》:“长而轻细也。”42〔雅〕美好。43〔稚〕幼儿。这句说美女的脸蛋像小孩一样又嫩又红润。44〔修〕指身高。〔滂浩〕广大的样子。这里比喻身体胖。45〔曾颊〕曾,重叠的。这里指脸上的肉很丰满,下巴都叠在一起了。〔倚耳〕两耳贴在后面。46〔规〕指眉毛很弯,像半圆一样。规,圆的意思。47〔滂心〕《通释》:“情有余。”即感情很丰富。〔绰态〕姿态优美。48〔施〕发出的动作。49〔若鲜卑〕《集注》:“鲜卑,兖带头也。言腰支细小,颈锐秀长,若以鲜卑之带,约而束之也。”50〔移〕《集注〕:“移,去也。言可以忘去怨思也。”51〔易中〕〔利心〕《集注》:“皆敏慧之意。”52〔芳泽〕《集注》:“芳香之膏泽也。”53〔拂面〕掩遮脸蛋。形容娇羞的姿态。54〔昔〕晚上。55〔直〕同“值”。56〔媔〕(mián)眼睛美的样子。57〔靥辅〕(yè—)两颊。指两颊上的笑窝。〔奇牙〕指牙齿长得很美。58〔嘕〕《通释》:“笑而媚也。”59〔丰肉微骨〕《通释》:“再言‘丰肉微骨’,疑有衍文。”60〔便娟〕《通释》:“轻好貌。”61〔夏〕通“厦”。62〔沙〕丹沙。沙堂,用丹沙涂红的厅堂。63〔南房〕《通释》:“房,堂左右侧室。南房户向南也。”〔小坛〕《集注》:“坛,犹堂也。”小厅堂。64〔观〕指楼观,楼房。〔霤〕屋宇,屋檐。绝霤,超过屋宇。形容楼高。65〔曲屋〕《集注》:“周阁也。”周阁,楼与楼之间的驾空复道。〔步〕(—yán)与檐同,步檐。《集注》:“李善注:‘长廊也。’”66〔扰畜〕《集注》:“驯养禽兽。”这里指驯养马。67〔腾驾〕车马奔腾。〔步游〕《集注》:“亦言行游耳,非必舍车而徒也。”68〔春囿〕春天围猎的场地。69〔琼毂〕用玉装饰车毂。〔错衡〕《章句》:“金银为错。”衡,车上横木。用金银装饰车上。70〔假〕《章句》:“假,大也。言所乘之车以玉饰毂,以金错衡、英华照耀,大有光明也。”71〔虑〕一作处。安排。72〔鹍〕(kūn)鹍鸡,鸟名。形状像鹤,长颈红嘴,羽毛黄白色。〔鸿〕《集注》:“鸿鹤也。”鸿,水鸟名,比雁略大。在古文中一般指天鹅。73〔鹙鸧〕(qiū cāng)一种水鸟。因头秃,又叫秃鹙。长脖须,羽毛灰黑色,性极贪暴,好吃鱼、蛇等。74〔代游〕《章句》:“往来游戏。”75〔曼〕《集注》:“曼衍也。”连续不断的意思。〔鹔鹴〕是一种水鸟,像雁,毛绿色。

曼泽怡面,1回来精神愉快肌肤丰润,

血气盛只。身体强壮血气充盛。

永宜厥身,身心永远适宜,

保寿命只。长寿会有保证。

室家盈廷,2你的宗室充满朝廷,

爵禄盛只。爵位俸禄非常丰盛。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居室定只。住在家里十分安静。

接径千里,3楚国的道路连绵千里,

出若云只。4人民众多出如浮云。

三圭重侯,5国家的大臣,

听类神只。6审察事理细如神明。

察笃夭隐,7了解厚待儿童病人,

孤寡存只。8孤儿寡妇安置慰问。

魂兮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正始昆只。9分先后,定仁政。

田邑千畛,10楚国田野广阔道路众多。

人阜昌只。11人口繁盛千座村落。

美冒众流,12美善教化普遍推行,

德泽章只。13德政恩惠非常显明。

先威后文,14先施严政后行仁政,

善美明只。政治清廉美善光明。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赏罚当只。楚国赏罚分明。

名声若日,楚国的名声像太阳,

照四海只。光辉灿烂照耀四方。

德誉配天,15功德荣誉能比天地,

万民理只。天下万民能够治理。

北至幽陵,16北方到达幽州,

南交阯只。17南方直达交阯。

西薄羊肠,18西方抵达羊肠,

东穷海只。19东方直到大海。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尚贤士只。楚国尊重贤德之士。

发政献行,20发布政令推行仁义,

禁苛暴只。禁止苛刻暴虐人民。

举杰压陛,21举用俊杰坐镇朝廷,

诛讥罢只。22罢免昏庸之辈。

直赢在位,23任用智慧丰富的人,

近禹麾只。24把他安排在近身。

豪杰执政,贤能大臣掌握大权,

流泽施只。恩泽遍及民间。

魂乎归来!魂魄啊!回来吧!

国家为只。25这样的国家大有作为。

雄雄赫赫,26楚国军力雄壮名声赫赫,

天德明只。27楚王英明功德比天。

三公穆穆,28三公和睦相处,

登降堂只。29朝廷中共同出入。

诸侯毕极,30诸侯都来致敬,

立九卿只。31九卿设立。

昭质既设,32射箭的地方已经画好,

大侯张只。33大箭靶已经挂上。

执弓挟矢,左手执弓右手拿箭,

揖辞让只。34诸侯们互相谦让。

魂乎来归!魂魄啊!回来吧!

尚三王只。35大家都崇尚三王。

1〔曼泽〕细腻润泽。〔怡面〕指脸色滋润,保养很好。《通释》:“谓归而备诸奉养,心康体适。”2〔室家〕指宗族。3〔接径〕即径接,道路连接。4〔出若云〕《集注》:“言人民众多,其出如云也。”5〔三圭〕《集注》:“三圭,谓公、侯、伯也。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故曰三圭也。”〔重侯〕《集注》:“犹曰陪臣,谓子、男也。”三圭重侯,即指国家的重臣。6〔听类神〕《集注》:“言其听察精审,如神明也。”7〔笃〕《集注》:“厚也。”优待。〔夭〕《通释》:“幼也。”指儿童。〔隐〕《山带阁注》:“疾痛也。”这里指病人。8〔存〕《通释》:“问而安之也。”9〔正始昆〕《山带阁注》:“正,定。昆,后。始昆,犹言先后。……定仁政之先后也。”10〔畛〕(zhěn)《章句》:“畛,田上道也。”千畛,道路千条。11〔阜〕(fù)盛,大。12〔美〕指美善的教化。〔冒〕《集注》:“覆也。”引申为遍及。〔众流〕指广大人民。13〔章〕同“彰”,显明。14〔先威后文〕《章句》:“言楚国为政,先以威武严民,后以文德抚之。”15〔配天〕能比得上天的功德。16〔幽陵〕古地名,在今河北北部和辽宁南部一带。17〔交阯〕也作“交趾”,指南方少数民族地区。《集注》:“交趾、南夷,其人足大指开,析两足并立,指则相交。”18〔羊肠〕《集注》:“羊肠,山名。山形屈辟,状如羊肠。在今太原、晋阳之西北。”19〔穷〕尽,直到。这里作动词。20〔发政〕发布政令。〔献行〕《章句》:“进用仁义之行。”21〔压〕《通释》:“压,镇也。贤者立于庭陛,镇抚国家,奸佞不敢干也。”22〔诛讥罢〕《集注》:“诛,责而退之也。讥罢,众所讥诮疲软不胜任之人也。”23〔直赢〕《集注》:“理直而才有余者。”“赢”,一作嬴。24〔近禹麾〕《山带阁注》:“禹麾,疑楚王车旗之名。禹或羽字之误也。……直赢者使在亲近之地以辅君。”25〔国家为〕《集注》:“言如此则国家可为矣。”26〔雄雄赫赫〕《章句》:“威势盛也。”雄雄,指国家的军力。赫赫,指国家的名声。27〔天德〕《山带阁注》:“即上配天之德。”28〔三公〕古代官名。《尚书·周官》:“立太师、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这里指的是周朝的三公,与西汉、东汉的三公不同。〔穆穆〕和睦、互相尊重的样子。29〔登降〕出入。〔堂〕指朝廷。30〔毕极〕《通释》:“极,至也。”都来。31〔九卿〕古代官名。这里指周朝的九卿,即少师、少傅、少保、冢宰、司徒、宗伯、司马、司寇、司空。32〔昭质〕《山带阁注》:“谓射侯所画之地。如白质、赤质之类。”33〔大侯〕《集注》:“谓所射之布,如言虎侯、豹侯之类也。”侯,布做的箭靶。34〔揖辞让〕互相谦让。古代有射箭的礼节,参加射箭比赛的人,都要拿好弓箭互相谦让,然后才射,战国时这种礼节已经废止,这里写是希望魂魄回来祟尚三王,恢复礼节。35〔三王〕禹、汤、文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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