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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元丹丘潁陽山居[1] 并序

丹丘家于潁陽,新卜别業[2]。其地北倚馬嶺[3],連峰嵩丘[4],南瞻鹿臺[5],極目汝海[6]。雲巖映鬱[7],有佳致焉。白從之游,故有此作。

仙游渡潁水,訪隱同元君[8]。忽遺蒼生望[9],獨與洪崖群[10]。卜地初晦迹[11],興言且成文。却顧北山斷,前瞻南嶺分。遥通汝海月,不隔嵩丘雲。之子合逸趣[12],而我欽清芬[13]。舉迹倚松石,談笑迷朝曛[14]。終願狎青鳥,拂衣棲江濆[15]。

【注釋】

[1]元丹丘:見前《以詩代書答元丹丘》詩注。潁陽,唐縣名。屬河南道河南府。治所在今河南登封市西潁陽鎮。山居,山中住所。

[2]“新卜”句;卜,選擇。别業,别墅。

[3]馬嶺:《元和郡縣志》卷五河南府密縣:“馬嶺山在縣南十五里。”

[4]“連峰”句:謂綿延的山峰連接嵩山。

[5]鹿臺:《清一統志》卷二二四汝州:“鹿臺山,在州北二十里。《名勝志》:有臺,狀若蹲鹿。”

[6]汝海:指汝水。《文選》卷三四枚乘《七發》“北望汝海”李善注:“郭璞《山海經注》曰:‘汝水出魯陽山東,北入淮海。’汝稱海,大言之也。”汝水源出河南魯山縣大盂山,流經寶豐、襄城、郾城、上蔡、汝南,注入淮河。唐設汝州,治所在梁縣,今河南汝州市。

[7]雲巖:高聳入雲的山巒。

[8]“仙游”二句:潁水,源出河南登封市嵩山西南,東南流入商水縣,納沙河,賈魯河,至安徽壽縣正陽關入淮河。元君,指元丹丘。

[9]“忽遺”句:意謂突然遺忘了百姓的仰望。蒼生,百姓。《世説新語·排調》:“謝公(謝安)在東山,朝命屢降而不動。後出為桓宣武司馬……高靈時為中丞,亦往相祖。先時多少飲酒,因倚如醉,戲曰:‘卿屢違朝旨,高卧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今亦蒼生將如卿何?’謝笑而不答。”

[10]洪崖:傳説中的仙人。黄帝時臣子伶倫,堯時已三千歲,仙號洪崖。亦作“洪涯”。《文選》卷二張衡《西京賦》:“洪涯立而指麾。”薛綜注:“洪涯,三皇時伎人。”郭璞《游仙詩》其三:“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

[11]晦迹:隱居,不讓人知道自己的蹤迹。

[12]“之子”句:之子,此人,指元丹丘。逸趣,超逸出俗的情趣。沈約《鍾山詩應西陽王教》:“君王挺逸趣,羽旆臨崇基。”

[13]清芬:喻德行高潔。陸機《文賦》:“誦先人之清芬。”

[14]“舉迹”二句:舉迹,猶舉足,提脚跨步。迷朝曛,忘記了早晚。朝,早晨。曛,日落時。

[15]“終願”二句:終,一作“益”。狎青鳥,《文選》卷三一江淹《雜體詩·阮步兵籍詠懷》:“青鳥海上游。”李善注:“《吕氏春秋》曰:海上有人好青者,朝至海上而從青游,青至者前後數百。其父曰:聞汝從青游,盍取來?我欲觀之,其子明旦至海上,群青翔而不下。”劉良注:“青鳥,海鳥也。”王琦按:“此詩所謂青鳥,當是用此事。然考今《吕氏春秋》本‘青’作‘蜻’,而注以為蜻蝏小蟲,與李氏所引不同。疑今本之訛也。”狎,親近。江濆,江邊。濆,沿江高地。

【評箋】

王琦注《李太白全集》卷二五:詩意謂潁陽别業,固盡丘壑之美,而己之所好更在江湖,是以欲與青鳥相狎而棲息江濆。范傳正稱:“太白偶乘扁舟,一日千里,或遇勝景,終年不移。”逸情所寄,不即此可見歟?

按:此詩當是開元二十二年(七三四)與元丹丘同隱嵩山時所作。在此之前,元丹丘曾發信邀請,李白有《題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并序》記其事:“元公近游嵩山,故交深情,出處無間,巖信頻及,許為主人。欣然適會本意,當冀長往不返,欲便舉家就之。”可知李白乃應邀赴嵩山。同一時期寫的詩尚有《元丹丘歌》、《題元丹丘山居》、《贈嵩山焦煉師》等,詩中並表示對隱逸生活的欽羨。稍後還有《潁陽别元丹丘之淮陽》詩,乃告别嵩山和洛陽回安陸時作。詳見拙著《李白叢考·李白與元丹丘交游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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