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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送友人之羅浮[1]

桂水分五嶺[2],衡山朝九疑[3]。鄉關眇安西[4],流浪將何之?素色愁明湖[5],秋渚晦寒姿。疇昔紫芳意[6],已過黄髮期[7]。君王縱疏散[8],雲壑借巢夷[9]。爾去之羅浮,我還憩峨眉。中闊道萬里,霞月遥相思。如尋楚狂子[10],瓊樹有芳枝[11]。

【注釋】

[1]江西:指唐代的江南西道。治所在洪州豫章,今江西南昌市。羅浮,山名。《元和郡縣志》卷三四嶺南道循州博羅縣:“羅浮山,在縣西北二十八里。羅山之西有浮山,蓋蓬萊之一阜,浮海而至,與羅山並體,故曰羅浮。高三百六十丈,周迴三百二十七里,峻天之峰,四百三十有二焉,事具袁彦伯記。”在今廣東省東江北岸,增城、博羅、河源等縣市間。參見前《當塗趙炎少府粉圖山水歌》注。

[2]“桂水”句:桂水,即指今廣西東北部之桂江。西江支流。上游為漓江。南流經桂林、陽朔、昭平等地到梧州市入西江。五嶺,《史記·張耳陳餘列傳》:“北有長城之役,南有五嶺之戍。”《漢書·張耳傳》作“五領”,領,通“嶺”。顔師古注引鄧德明《南康記》:“大庾領一也,桂陽騎田領二也,九貞都龐領三也,臨賀萌渚領四也,始安越城領五也。”按:五嶺位於今江西、湖南、廣東、廣西四省區之間,是長江與珠江流域的分水嶺。

[3]“衡山”句:衡山,古稱南嶽。在今湖南衡山等縣境内。九疑,山名。又名蒼梧山。見前《遠别離》詩注。

[4]眇安西:遥遠的安西。眇,一作“渺”。眇,通“渺”。遥遠。屈原《九章·哀郢》:“眇不知其所跖。”安西,唐安西大都護府。初治西州(今新疆吐魯番高昌故城),後徙治龜兹(今新疆庫車)。王琦認為此安西字疑訛,恐非。按李白出生地在安西(大)都護府轄下的碎葉城,此處謂自己和友人的鄉關都遠在安西。字當不訛。

[5]素色:秋色。

[6]“疇昔”句:疇昔,往昔。疇,助詞。紫芳意,指隱居。《文選》卷三一江淹《雜體詩·謝光禄莊郊游》:“終覿紫芳心”。李善注:“紫芳,紫芝也。”傳説秦末商山四皓避亂隱居時曾作《采芝操》曲,起句為“曄曄紫芝,可以療饑。”後因稱隱居為“采紫芝”或“紫芳”。

[7]“已過”句:黄髮期,黄髮,指年老高夀,頭髮由白變黄。《詩·魯頌·閟宫》:“黄髮台背。”鄭玄箋:“黄髮、台背,皆壽徵也。”《文選》卷二四曹植《贈白馬王彪》詩:“王其愛玉體,俱享黄髮期。”張銑注:“黄髮期,謂壽考也。”

[8]疏散:謂不受拘束。指天寶三載賜金還山事。謝朓《始之宣城郡》詩:“疏散謝公卿。”

[9]巢夷:指巢父與伯夷。巢父,傳説唐堯時的隱士。堯以天下讓之,不受。又讓許由,亦不受。伯夷,商朝末年孤竹君長子。孤竹君以次子叔齊為繼承人,孤竹君死後,兄弟互讓,二人都投奔至周。武王滅商時因諫阻不從,逃至首陽山,不食周粟而死。後被儒家奉為賢人。

[10]楚狂子:《論語·微子》:“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邢昺疏:“接輿,楚人,姓陸,名通。字接輿也。昭王時,政令無常,乃披髮佯狂不仕,時人謂之楚狂也。”後用為狂士的通稱,此處李白用以自喻。參見前《廬山謡寄廬侍御虚舟》詩注。

[11]瓊樹:玉樹。傳説中的樹名。《漢書·司馬相如傳》引《大人賦》:“咀噍芝英兮嘰瓊華。”顔師古注引張揖云:“瓊樹生崑崙西流沙濱。”江淹《雜體詩·古離别》:“願一見顔色,不異瓊樹枝。”謂己效仿楚狂隱居避世。

【評箋】

舊題嚴羽評點《李太白詩集》卷一五:評“君王”二句:并丘壑亦歸君恩,其意温厚。

按:詩云“已過黄髮期”,當是晚年作品,疑為上元元年(七六〇)在豫章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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