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孝子》也叫《不认尸》,全名《救孝子贤母不认尸》。主要写金代杨兴祖、杨谢祖的母亲李氏的贤慧品质。
杨母夫主死去二十多年,留下两个孩子,大儿子杨兴祖二十五岁,教其习武;小儿子杨谢祖二十岁,教其习文。长子儿媳名唤王春香。一家人住在西军庄上,平时务农妨织,好不辛苦。尤其是杨母,夫主死后,家业消乏,养子持家,整受了二十年穷孤寡,总算把儿子抓养大,教他们学成文武艺,“一心待贷与帝王家”。眼下一家人贫居陋巷,茅檐草舍,浇菜看瓜,种麦栽麻,穷而有志。她经常用伊尹在莘野扶耙、傅说在岩墙下拿锹锸,后来一个佐中兴事武丁、一个辅成汤放太甲的事激励儿子们专心务农,精心学艺;还用那“无名的草木年年发,到春来那一个树无花”的事例,教育儿子奋发读书,得志做大官,不得志为“措大”(穷秀才),“只守着个村学也还清贵煞”。杨母教育儿子,遵循的是中国传统的封建道德观,但也掺杂有下层劳动人民的淳厚和本分的品质。
杨家是军户,因为杨母夫主亡化,儿子尚小,贴户替她家当了二十年军。她感谢人家数年家将她寡妇孤儿“耽待煞”(对她母子非常关照、宽容),向替儿当军的贴户拜谢,说明现在“轮也轮着俺家当了”。亲自前来“勾军”(征兵)的王修然大人称赞她是“本分人家”。杨母开始让王修然任拣一个孩子去,王修然因听了二子杨谢祖的四句“气概诗”,认为这“是军伍中吉祥的勾当”,“军伍中得这等识字的人,可多得用处”,便要二小杨谢祖当军去。杨母这时却执意要让大儿杨兴祖去,理由是大子“幼小习弓马,武艺上颇熟滑,可便(即便、就是)凛凛身材七尺八,宜攒带堪披挂”;而“小的儿力气又不加,则合向冷斋中闲话,从来个看书人怎任兵甲”。王修然大人根据一般人之常情判断:大儿必然是她乞养过房的螟蛉之子,小儿必定是她亲生嫡养的亲儿子。事实上却正好相反,大儿是她亲生,小儿是夫主之妾康氏所养。杨氏执意不要小儿当兵,是因为“公子登筵,不醉即饱;武夫临阵,不死则伤。倘或小的个孩儿当军去呵,有些好歹,便是老身送了康氏之子,老身死后,有何面目见亡夫于九泉之下”。王修然惊叹说:“方寸地上生香草,三家店内有贤人”。杨母为即将当军的儿子奉酒一杯,教育大儿“忠于君能教化,孝于亲善治家,尊于师守礼法,老者安休扰乱他,少者怀想念咱”。但毕竟离情难耐,老人在大儿“攀鞍跨马,披袍贯甲,臂上刀扎,腰间箭插”时,不由得她“扑簌簌泪如麻,情牵挂”。她并不希望儿子立功受赏自已坐享荣华,只希望儿子“无事早还家”,她要收拾好农具,如果儿子武不能战伐、文不解书札的话,就让他“趁着个一犁春雨做生涯”。可见她对儿子在名利上并没有过分的苛刻要求,而是随时教育儿子做一个安守本分的忠孝之人,或做大官,或做顺民,都要有“德”。
杨兴祖当军半年之后,王春香之母写信叫女儿回到娘家拆洗衣服。因为农忙时节,无人相送,杨母命二子杨谢祖把嫂嫂王春香送到林浪嘴上自已便回来。王春香独行时遇见坏人赛卢医,赛卢医在给推官行医时拐走哑婢梅香,梅香生产时死去,赛卢医把王春香和梅香衣服互换,并用杨兴祖当军临去时给春香的一把刀子把梅香脸面划破,模糊难认,将刀子揣在梅香怀里,强逼春香与自已同行。
王春香母亲王氏不见女儿回家,亲自往西军庄去接,而杨母已命二子把春香送走半个月了。两亲家同去寻找春香,“谩蹅残萋萋芬草迷荒径,凝望见段段田苗接远村”,由于牧童的指点,来到林浪嘴上,发现一具尸体,臭气难闻,尸虫乱滚。杨母一见,“悠悠的吓了魂”,埋怨杨谢祖断送了“心性儿淳,性格儿温”的儿媳芳春。王氏拉杨母去见官,正好遇见推官巩得中下乡劝农并寻找梅香,王氏诬告杨谢祖调戏春香未遂而将她杀死,杨母只承认衣服是春香的,尸体不是儿媳。推官怕累自己,把这人命官司推给令史判断。令史却要用自己那管比刀子还快、可以断人死生的笔把这暗昧官司问成,命张千打着杨母去认尸首。杨母质问令史;这关天的人命事“又不曾经检验,怎着我尸亲认”?这时杨谢祖从尸体上发现哥哥的刀子,令史以此为据,振振有词地诬断谢祖“欺兄杀嫂”。杨母虽承认刀子是大儿兴祖的,衣服是儿媳的,但尸首却不是儿媳,提议“唤一行仵作(古代官署检验死伤的人家)仔细报缘因。”令史借口夏天署日,不能检尸;杨母教他用艳醋儿润,用粗纸儿温,洗垢寻痕,把行凶、起衅缘由辨明,将主谋、证人问清。令史却以势压人,硬是借口“六月天道”不予检尸,只命张千唤个巧笔丹青依着尸首画个图本,让杨母画一个字,把尸首烧毁,依着尸首图本打官司。杨母坚决反对烧毁尸首,要求“生殡”,以便留着尸体“别冤屈,辨清浑”。可是令史却独断专行,硬是要焚毁尸首,逼婆子认尸伏法。
杨母这善良之人,本来家业消疏,现在却遇见这非钱不行的官司,又碰上这滥官昏吏,教她对谁分诉!令史企图从她婆媳、叔嫂平时关系中找破绽,杨母以“叔嫂和睦”、婆媳无间相回答,并非常肯定地告诉令史:认为小儿发意生情杀了嫂嫂是没有根据的,她希望令史“揣明镜悬秋月,照肝胆察实虚”,与她这平人做主。令史耍奸使诈,诡称让杨母去司房画字保小儿出去,骗走杨母,将杨谢祖单独栲问。杨母听到小儿谢祖“受摧残,遭凌辱”,挨打呼痛,昏死过去;又看见祗候们“揪头发将名姓呼,喷冷水将形容来污”,不由她“放声痛哭”,冲上前去,呼儿斥吏。令史欺骗她,谎说杨谢祖已招认了“欺兄杀嫂”之罪。杨母坚持:没有检尸,不能定罪。令史仍借口尸首毁坏,难以检复,而把衣服刀子作为定罪之证。杨母说“知子呵莫过母”,如果儿子真的“犯了王条,违了法度”,那她理应让儿偿命,就是她这个做娘的也心甘情愿为媳妇吃刀;现在的问题是儿子明明是“含冤负屈”,却硬要她母子俩偿命,难道她儿子的命只值三文钱,她老太婆的身价就这样低?!她说:儿子从小教习儒业,温良恭俭让五德齐备,“行一步必达周公礼,发一语须谈孔圣书”;她儿子不是那等“尘俗物”,决不会做欺兄杀嫂的“凶徒”;她指斥官府“糊涂”,“并无聪明正直的心腹,尽都是那绷扒吊栲的招伏,把囚人百般栓住,打的来登时命卒”,“官人每枉请着皇家禄,都只是捉生替死,屈陷无辜”,“捆麻绳用竹签,批头棍下脑箍。可不道父娘一样皮和骨,便做那石镌成骨节也槌敲的碎,铁铸就的皮肤也煅炼的枯,打得来没半点儿容针处”;她斥责“官心似铁,官法如炉”;她看到儿子带一具一百二十斤重的枷,象死羊般被拖奔到牢中去,心如刀绞,满肚冤屈,叫不出声,欲向前冲去又被揪捽住。但她并不就此屈服,她相信有“清耿耿的赛龙图”,她要大步直奔中都路,磕头写状呈都省,衔冤洒泪挝怨鼓,状告开封府“令史们偏向,官长们模糊”。
恰好大兴府尹王修然带着势剑金牌,体察滥官污吏,采访孝子顺孙,来到河南府审囚刷卷(查卷),并封赠贤孝的杨氏一家。他查到杨谢祖“欺兄杀嫂”的文卷,提来谢祖相问,谢祖说明了冤情;王修然向令史索要尸亲的“准伏支状”,令史临时派张千欺骗杨母画字,因李万及时向杨母揭穿骗局而未能得逞。杨母正为当军的大儿“临阵场”,坐牢的小儿“赴云阳”而“寸断肝肠”,连做梦也梦见“犯罪的赦免出牢房,当军的释放还乡党”,却碰见张千骗她画字,便拖令史去见王修然,申明冤屈,指出令史既不检尸,又不招呼尸亲,便恃势“将人问枉”,并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今天自已孩儿偿了命,明日倘若拿住真正的杀人贼,谁偿自已孩儿的命?
王修然正在为难,不知如何下断才好;因为王修然的推荐和本人作战英勇而升为金牌上千户之职的杨兴祖,领着妻子王春香前来告状。原来王春香被赛卢医拐逼到家,王春香死不相从,赛卢医对她白日打五十棍,晚间打五十棍,着她打水浇畦,使她欲告不能。杨兴祖因得官探家,遇见打水的王春香,得知事情经过后,和妻子一起拿赛卢医到开封府见王修然。王修然下断;本处官吏“刑名违错,杖一百,永不叙用;赛卢医强夺妻女,市曹中明正典刑;王氏妄告不实,杖断八十”。王春香出于孝心,愿替母亲受杖,王修然鉴于春香贤孝而免杖其母,并封赏杨母一家。杨母感谢王大人使她一家由“地狱到天堂”。
此剧主旨在颂扬杨母一家人的贤与孝,重点颂扬杨母的贤;同时揭露了昏横的官吏,赞扬了公正的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