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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鼓而歌


  
  “不难。”娄布取出一幅帛书地图,“请参见地图。”审食其一怔,接过地图,只见上面用大红朱丹点了齐地三个富庶的郡,地图的右下角,隐约写着个“张”字,审食其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回过神来:“然后,齐王得尊鲁元公主为母。”
  
  娄布答道:“齐王早有此意,特地让我转告,三郡中最好的城阳郡将作为母亲的封地。”
  
  审食其又一怔,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他用下巴指了一下娄布的脖子:“还有一件东西嘛,就是你的脑袋!”
  
  “这个最容易,不过大人既肯收我东西,是否一诺千金呢?”
  
  审食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当然,我说到做到!”说话间,娄布突然起身深深作了个揖,然后抽出一把黄金匕首,审食其只看到眼前金光一闪,一颗人头已滚到了脚下……
  
  4。翩翩舞者
  
  刘肥焦急地等待着娄布回来,不知不觉,竟趴在案几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侍从唤醒刘肥,说是有人求见,刘肥急忙请客人进来,客人入室后,刘肥一看,只见来人黑纱遮脸,显得十分神秘。那人见四周无人,便从包袱里掏出两张刻着符文的通行证,又捧出一个匣子,刘肥打开匣子一看,登时哭得眼泪汪汪。
  
  隔了一天,吕后在御花园宴请齐王,不过这次没有让惠帝参加。刘肥匆匆进宫,见吕后早已坐在尊位上等候,于是慌忙在三十步外一步一磕头。这时,审食其大声说道:“这位便是鲁元公主。”刘肥赶紧“扑通”一下跪倒在鲁元公主跟前,一边挤出几滴眼泪:“母亲啊母亲,儿子好想你啊!”
  
  那鲁元公主,其实就是吕后的女儿、惠帝的姐姐,算起来,本该称刘肥为兄长才对,现在刘肥一个劲地行母子之礼,鲁元公主居然也厚起脸皮来答礼,引得哄堂大笑。吕后更是得意得不得了,她暗想,刘邦啊刘邦,你赶快睁眼看看你与那曹氏生的乖儿子吧!封了最富庶的齐地又怎么样?还不是我叫他割地就割地、玩弄于股掌之中?比我儿子年长又怎么样?如今他尊我女儿为母亲,论辈分,他得叫我奶奶啦!想到这里,吕后感到多年来积在心中的恶气终于得到了发泄,便放声哈哈大笑。她禁不住以赞赏的眼光看了审食其一眼,审食其赶紧谦卑地低下头。这家伙,正是吕后肚子里边的蛔虫哩,吕后所想的,他拿捏得一清二楚。
  
  刘肥呢,窝着一肚子的不爽,这几声“母亲”,他叫出来后连自己都感到特别恶心,但他想起了一片苦心的娄布,想起了远在齐地的儿子。眼下毕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为了保存家人,为了不辜负娄布,再屈辱也只得忍一忍啊!于是,他又恭恭敬敬地向吕后、鲁元公主等人逐个祝酒,敬完后规规矩矩地坐着饮酒,正正经经看文艺表演,若非回答问题决不开口说话。席终时,刘肥才向吕后轻轻道出一句:“太后奶奶在上,儿臣想择日先归齐地,为我母亲清理城阳郡封地,准备盛大庆典恭候圣驾,不知可否?”
  
  吕后脸色一沉,审食其慌忙俯身在吕后耳边嘀咕道:“太后明鉴,现在娄布既除,齐王割了三郡之地,已经不成气候,如果不答应齐王回国的要求,恐天下诸侯不服啊!”吕后听了,不置可否,沉吟起来……
  
  宴席之上,吕后虽没有当场应允刘肥返回齐地,但刘肥已经把她的心思摸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天晚上,刘肥打扮成一名卖酒的商人,独自一人,凭着审食其的第一张通行证逃出馆舍,直奔长安城东门,没想到路上碰到一支队伍,打的旗号是“东城门卫官”,那是正赶上守门的士兵换班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肥被领队的守门官拦住了,刘肥赶紧把第二张通行证掏出来,没想到守门官一看大怒:“原来是案犯,抓起来!”刘肥一下子懵了,连忙声辩:“我怎么成案犯了?”那守门官喝道:“你手下有个姓娄的,几年前杀了我的一个兄弟,今天可栽到我手上了!”守门官说完,挥手示意手下将刘肥五花大绑,押上一辆遮得密密实实的囚车。
  
  囚车一路前行,不多一会儿,在一座气派不凡的大宅子前停下,刘肥被人带进宅内后立刻松了绑,随后又单独带进一间书房,房内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刘肥定睛一看,眼前站着一个熟人,那人一见刘肥就跪了下来:“主公受苦了,请受曹参一拜!”刘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后的守门官扯掉了头盔也跪了下来:“齐王受委屈了,请受老臣张良一拜!”
  
  在压惊的酒席上,曹参终于揭开了谜团—
  
  原来,曹参派重兵“软禁”刘肥,正是怕吕后急切下毒手的保存之举,不过是做给吕后看的,骗取信任以争取时间。其实吕后压根儿没想过要放走刘肥,而在娄布和审食其交涉的当晚,审食其就向吕后告了密,吕后本来想大开杀戒,但张良巧妙地通过地图上故意让人看的那个“张”字警告吕后:开国元老张良可在局中哪,对于这样一位元老,吕后不得不有所顾忌。狡猾的审食其向吕后献计,让刘肥以“商人”的名义通行,然后用娄布的命案借题发挥,第二张通行证,其实就是认定商人刘肥连坐娄布命案的密令;同时,吕后派出亲信在长安城东门布置重兵,只要有人交出“通行证”就斩立决。于是,情急之下张良打扮成换班的守门官,中途把刘肥截住,接到安全处所。
  
  刘肥听完后,当即跪下给两位老者行礼,曹参连忙扶起刘肥好生宽慰,刘肥想到娄布,悲切地哭道:“可惜娄布啊,白白为我献身了。”
  
  张良沉吟片刻,缓缓地把一壶酒洒在地上,声音略微颤抖地对刘肥说出了有关娄布的隐情:“先主高皇帝知道吕后心胸狭窄,将来必定为难他最年长的庶子,也就是齐王您,于是数年前派曹参去齐国为相辅助您,而叮嘱我在都中观察吕后的动向,一旦她有谋害齐王的举动,就派人通知曹参。其实,您在齐国时,吕后已经在您身边安插了多名亲信,为了避开耳目,进行秘密联络,我和曹参约定联络人必须以《大风歌》和自残见血为暗号,之后曹参通过这个联络人和我保持沟通。”
  
  当时张良和曹参约定联络人必须自残见血,因为,万一有人截获情报,即使他知道《大风歌》的暗号,也定然不肯付出自残见血的残酷代价来伪装联络人。话说回来,曹参万万没料到张良居然能在世间找到娄布这样智勇双全、侠义心肠的人选,“娄布献药”这一场“戏”演得恰到好处,骗过了相国府里里外外多名卧底,连曹参也是最后才醒悟过来的。
  
  正是由于娄布的出色表现,张良和曹参遥相呼应,使得吕后对齐国的多番算计都落空了,可是,不懂得政治棋局艰险的刘肥执意进都,尽管曹参暗中授意齐王的属臣们极力劝阻,可刘肥就是不听,最终羊入虎口。吕后希望借此机会除掉刘肥、分裂齐地,不过吕后身边有曹参的线人,曹参和张良很快截获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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