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肖紫光又一次抬起头向马路对面市医院大楼望去,他在这附近已经徘徊了两个多小时,就是没有勇气穿过马路,因为一旦诊断是那种病,他的一生就完了。忽然,一只手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肖紫光回头一看,是妻子丹阳。
“紫光,你已经在这儿站了很久了。”丹阳是市医院的护士,她的办公室的窗口正对着马路,“我都看见了,咱们回家再说。”
回到家里,肖紫光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我的下身又疼又痒,已经有半个月了。我害怕,是不是得了……那种病。”
“天啊!你……你……”丹阳惊叫道,“你在医院外面站了那么久,就是没有勇气去看病?”
“紫光,也许你得的不是那种病。”丹阳想了想又接着说,“我们医院性病科的尤医生最近停薪留职,开了家个体诊所,专门诊治各种疑难病症。你到他那儿看看,我会关照他保密的。”
第二天上午9点,丹阳从医院往家打电话,说尤医生的诊所已经联系好了,让他直接去找尤医生。
和丹阳通过电话后,肖紫光又给歌舞团打了个电话,找陆晴,说:“想见你,20分钟后。”
这是肖紫光和陆晴之间的一种默契,他20分钟后到她家去,她就会在家等他。
肖紫光像往常一样钻进那条小胡同,有点偷偷摸摸的味道。也许正是这种偷偷摸摸才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使他两年来一直乐此不疲。要是没有那种病该多好哇,他可以在陆晴那里得到自己追求的享受。
可是,他的病不正是从这种非份的追求中得的吗?只知道甜蜜的享受,不知道还有痛苦的煎熬……
二
一个有着西班牙风情的咖啡厅里,歌台上正在演出大提琴独奏。琴师是个少妇,穿一身白色无袖长纱裙,怀抱一把紫檀色虎皮纹大提琴,如怀抱婴儿。那少妇气质高雅,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丹凤眼配柳叶眉,像一幅著名油画上的法国贵夫人。
肖紫光被少妇的风采迷住了,演出一结束,肖紫光便迎上前去:“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少妇愣了一下,没说话,但他看出她已经同意了,是用眼睛同意的。
他请她坐在自己的对面,自信地说:“认识一下吧,我叫肖紫光。”“我在电视里见过你,青年企业家。我叫陆晴。”“我很冒昧,是吗?”“有了冒昧,生活才有了生气。”两人似乎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话语十分投机。
晚风习习,肖紫光送陆晴回家。
“我家住在4楼,丈夫走穴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陆晴话里似乎有某种暗示。
“我送你上去,可以吗?”肖紫光话里透着暗喜。
陆晴点头同意了。那一夜,肖紫光就住在了陆晴家……
这是肖紫光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向哪转折?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人生在变,变得既充实又虚假,既欢愉又痛苦,既充满希望又布满陷阱。
肖紫光拥住陆晴,陆晴激动得浑身发抖:“紫光,你爱我吗?”“爱。”“爱你妻子吗?”“也爱。”“一个人怎么可以有两个爱?”“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观念,人一生好像不是只有一次……”“这么说,你还会有第3次爱了?”“这……我想我不会……”他敷衍过去。
他自己都知道那话是那么软弱无力。不久,他真的就偷吃了第3颗禁果……
肖紫光走进小胡同,来到了陆晴家,正好20分钟。陆晴已经换好了一身粉红色的睡衣在等他。
三
此刻,陆晴的眼睛里闪出一种饥渴。肖紫光却轻轻推开她,用一种特殊的眼光审视她。
“陆晴,你有性病吗?”
“什么?!”陆晴的目光中闪出疑惑、委屈甚至愤怒。
肖紫光从陆晴惊疑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她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甚至他敢断定,这个女人除了丈夫之外,自己便是她唯一同床共枕的男人了。
肖紫光从陆晴家出来,去见丹阳推荐的尤医生。尤医生为肖紫光检查得很仔细,面诊,化验……足足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坐到肖紫光面前。那一刻,肖紫光体验到了等待判决的感觉。
“你患的很可能是……艾滋病。”尤医生终于下了判决,“发展下去,你的全身将会出现紫红色的肿块,脸会溃烂,鼻子将烂掉,头发、眼眉和睫毛将一缕缕脱落,最后完全变成秃子。两只耳朵也开始萎缩,缩成两团难看的死肉……”尤医生望了肖紫光一眼,继续说:“这还没算完,病菌顺着血液进入内脏……直至死亡。”
肖紫光惊出一身冷汗。他的心被尤医生描绘的可怕情景震颤了。
“当然,我向你如实说了这些,是为了引起你的高度重视,配合治疗,明白吗?”尤医生从办公桌后走过来,拍拍肖紫光的肩膀,说:“请你跟我到药房取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