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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道歉


  
  转眼到了10月。一天,村后山上的橘园承包户们联合将运矿车拦住,说运矿车扬起的尘土污染了沿途的柑橘树,使他们遭受严重损失。橘农们说的也是事实,但程立虎就是不承认运输车扬起的尘土污染了柑橘园,问题反映到沈大刚那里,沈大刚找不到程立虎,只好找鲁连蓬。鲁连蓬答应给承包户赔点钱作为补偿,但程立虎不干。果农们迫不得已才拦了车,不许他们再从路上经过。程立虎忙打电话报警,派出所张所长带民警赶到现场,又将沈大刚叫来商量如何处理这事。
  
  沈大刚指着路边橘园对张所长说:“橘农们反映的情况属实。你看,这些橘园哪一片没受污染?大伙怨声载道,出面拦车也是下策。”
  
  张所长苦笑笑说:“橘园受污染是事实,但出面拦人家车不对头啊!耽误了硅砂公司正常生产,造成政治影响谁承担呀?”
  
  沈大刚平时最反对把经济和政治挂钩了,他哭笑不得地说:“张所长啊!你是人民警察,台湾老板来大陆投资办厂,收益最大的是他们,这分明是经济问题,怎么和政治有牵连呢?我们从没反对过他们办公司,但他们把获取经济利益的途径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甚至不管沿途百姓的死活,这行吗?你还用政治来施压,那你这警察的公正性就得打问号了。”
  
  沈大刚一番话说得张所长哑口无言。尴尬了好一会儿,只得给沈大刚说好话,让他出面做村民工作,下午两点以前说服大伙撤走将路疏通。沈大刚怕硬干下去村民会吃亏,就一一劝说。到中午1点左右,大伙听了沈主任的劝告都散了,车辆又启动了。不过,橘农们把补偿希望全寄托在了沈大刚身上。
  
  眼见程志国的四项承诺全部落空,而程立虎又刚愎自用,沈大刚只好一边找区上、镇上领导反映橘园遭污染问题,一方面继续找程立虎解决橘园污染难题。程立虎被他缠得头痛,只好给每户橘农赔200元钱了事。区镇领导到石门村一查看,发现运矿车比当初多了一倍,意识到会给石门村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就让田部长说服程立虎采纳沈大刚的建议,尽快把道路改到村西去,并直接与台北的程志国通了电话。程志国听事态发展有点严重,表示同意绕石门村西边新修一条道路,不过,他希望在新路没修好之前,运矿车继续从村路上通行。
  
  一听说要新修道路,沈大刚积极配合,忙着给沿线农户丈量占用土地,结算占地租用费和青苗补偿费。不料,就在要开工修路时,一场车祸惨剧发生了。
  
  三、车祸无情
  
  这天,程立虎在公司与一名重要客户签订了一大硅砂订购合同后,尽地主之谊,在公司招待所陪客户吃了顿饭,喝了点酒。程立虎不胜酒力,三杯下肚就有点晕乎乎了。他让司机开车送走了客户,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他拿起来一听,是鲁连蓬焦急的声音:“程总,市区安全大检查在矿点发现一些问题,要叫我们停产整顿,你快来矿山一趟吧,我吃不住他们!”
  
  程立虎一听急了。矿山安全查出隐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是矿山法人代表,自开工后那里的一切都交给鲁连蓬了。要说这鲁连蓬可不是什么好鸟,早先是黑道上的小混混,蹲了几年大牢出来,仗着自己一个哥哥在矿管局任办公室主任,弄了些钱开了一个公司,专门从事矿山开采、运输。程家父子买了夏家沟里的石英矿后,他发现有大利可图,就通过哥哥的关系和程立虎挂上了钩。程立虎正愁无人给他开矿,就把开采、运输活儿全交给了他,从此很少过问矿山上的事。如果现在因安全隐患捅出娄子停工停产,那损失可就大了。
  
  由于程立虎的小轿车去送客户没回来,矿山那边又一分钟也耽误不得,他走出办公楼,到矿石场拦了一辆运矿卡车坐上去。司机肖江小心翼翼地问:“程总,你上哪?”程立虎一挥手说:“上矿山应付安检,要快!”
  
  肖江虽年轻,却不是个冒失鬼,车一出公司大门,就上了乡村公路,他稳掌方向盘,把车开得不紧不慢的。程立虎大声催促:“你快点,再快点!”肖江说:“程总,不能再快了,路面窄,只能这个速度,这是鲁老板规定的。”
  
  程立虎脸一沉说:“什么?鲁连蓬的话成圣旨了,那你把我摆在什么位置上?你要是害怕就让开,让我来驾驶。”
  
  肖江知道程立虎有驾照,于是一踩刹车,拉开车门跳下去,又从另一个车门上来,坐到副手位置上。程立虎抓住方向盘一轰油门,大型华山运矿车就发疯似的朝前冲去,过路行人一见,纷纷向路边躲避,立足未稳,车就一阵风驶过去了,只好冲车屁股叫骂:“开那么快干啥?给你娘老子吊孝呀?”
  
  一转眼,程立虎开车进了石门村。本来,这运矿车应按路线从村西入村的,驶到十字路口再拐弯北上。而他为了赶时间,从村南入口处就拐了弯,直向矿点冲去,还不减车速。车刚拐弯,就将一位骑三轮车赶集回来的老农民连人带车挤进了路边水沟。老农民失魂落魄地爬起来一看,运矿车已冲到了30米外。
  
  程立虎借酒劲把车开得更快,目的是摆脱那位老农民的纠缠。他怕人家一吆喝,车被村民拦住,不仅要多费口舌,万一老农磕碰伤了皮肉出了血,自己想走也走不脱了。
  
  汽车一阵风地通过了石门村第一个十字路口,又穿过第二个十字路口。程立虎酒喝多了,眼睛发花手脚也不听使唤,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个十二三岁的骑车男孩,又觉得前面空无一人,该减车速没减,一头向前冲去。只听肖江惊恐地大叫:“程总快踩刹车,路边有人!”
  
  肖江的叫声令程立虎一惊,他下意识地手脚并用去踩死刹车。可是,已经迟了,男孩已被汽车前轮连人带自行车卷入车轮下,硬生生向前拖了六七米才停下。路边行人见出了车祸,一边往车面前跑一边惊呼:“不好了!沈主任的儿子沈磊被车辗了,快救人!”
  
  程立虎和肖江一左一右拉开车门跳下来,只见小沈磊仰躺在车前轮与后轮中间,已不省人事了,身下淌了一大滩血。肖江战战兢兢上前,用手试了下沈磊的鼻孔,刚要伸手去抢救,程立虎胆战心惊地拉了他一下,歪头做了个逃的示意,两人不管沈磊死活,拔腿向前奔去。只听身后有人哭叫:“快、快给大刚打电话,让他回来救儿子呀!”
  
  这时,沈大刚正领着村组干部在村西丈量新公路占用土地,接到妻子桂花打来的电话,他扔下尺子就往村中跑,其他干部也跟在他身后一窝蜂地跑。沈大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车祸现场,见到倒在桂花怀中的儿子,一个踉跄扑过去,带着哭腔吼道:“快给120救护车和交警队打电话呀!”
  
  桂花哭着说:“打了,都打过了,很快就会来的。”
  
  沈大刚抬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肇事车驾驶室,愤怒地问:“肇事司机呢?”
  
  在现场的村民忙回答:“跑了,一共两人,下车看了一眼就逃走了。”
  
  说话间,120救护车鸣笛赶到了。沈大刚和桂花在大伙的帮助下,把儿子抬上车,直奔市中心医院。他们刚离开,交警队事故科也来了。两名交警丈量了现场做了记录,又找目击者做了笔录。看到村民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加上司机又逃逸,两名交警只好给在场的村干部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回城区了。
  
  四、雪上加霜
  
  沈磊进了市中心医院手术室,经过大夫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左腿膝盖一寸以下被截肢,右腿粉碎性骨折被接上,打上石膏,挂上了牵引。
  
  桂花在医院走廊上哭得昏天黑地,沈大刚到底是男子汉,强忍泪水与大夫商量手术方案,在手术协议上签字,给儿子拿血浆输血。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转眼之间成了残疾,这位铁打的汉子内心的痛苦自不待言。
  
  再说程立虎和肖江逃到村外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绕道花村镇到了矿点。应付完安全检查,他才惊魂稍定地把肖江叫到面前吩咐:“你回石门村打探一下虚实,看小孩是死是活。”肖江心里说,又不是我开车撞的人,但他不敢顶嘴,只好说:“程总,我、我去行吗?”
  
  “怎么不行!”程立虎三角眼一瞪,“这场车祸必须由你出面顶着,我只能在幕后。”见肖江一脸恐慌,他又加重语气说:“记住,不准向任何人说车是我开的,家属要钱你也不能乱表态,一切由我在公司给你兜着。”
  
  这时,鲁连蓬一头闯进来说:“程总,沈大刚打来电话,问肇事司机的事。”
  
  程立虎不管肖江同意不同意就说:“司机叫肖江,出车祸后怕村民打他,跑到你这儿来了。你马上陪他到医院解决善后事宜。”
  
  鲁连蓬给沈大刚打完电话后,程立虎又叫他给了肖江5000元钱,让他们在天黑后再到市中心医院。
  
  此刻,离车祸发生快10小时了,桂花和娘家亲友一见肖江,就扑上去揪住他哭闹起来,弄得肖江有口难辩。鲁连蓬在旁边子虚乌有地说,出了车祸,肖江就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忙着去找钱了,所以这时候才来。
  
  肖江不失时机地掏出5000元钱,交到沈大刚手里说:“沈主任,我东凑西借,才弄了这点钱,你收下吧!”
  
  沈大刚接钱数也没数,就交给身边一个亲友说:“拿去交医院。”
  
  鲁连蓬试探着问:“沈主任,这些钱够吗?”
  
  “够个屁!”沈大刚火冒三丈,“我儿子动手术、输血,我们已交了上万元钱,你们拿来5000元,良心叫狗吃了吗?你告诉程总,我要见他,和他当面算一下这笔账!”
  
  “哎,”鲁连蓬狡黠地眨巴下绿豆眼说,“你和我们程总算什么账?又不是他开车撞了你儿子。”
  
  恰好有一位村民当时在现场,他出来作证说:“开车撞人的不是这个年轻人,他是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的。”
  
  沈大刚脸色倏地一变,一把揪住肖江的衣领,眼中射出逼人的目光问:“你老实讲,是你开车撞伤我儿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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