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墙红杏
五
丁艳毕竟是女流之辈,怎么敌得过身强力壮的宋建成?被他强行带出公寓,扯上出租车回了家。刚巧女儿和未来的女婿在家,他们便偃旗息鼓了。
第二天待女儿一出门,他们便干起仗来。丁艳把结婚证撕了个粉碎,吼着:“离婚!坚决离婚!”“离就离!你怕我娶不到你这样的女人?哼,捞一把给你看看!”丁艳心里清楚宋建成是绝对讨得着好老婆的,别说他男人味十足的外貌,就他这厂长的职务和12万的年薪,想嫁给他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虽然现在离婚已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对于女人来说,尤其像她这样观念传统的女人来说还是抬不起头,亲戚朋友面前怎么交待?女儿有了对象,毛脚女婿已上了门,他们这年纪离婚像话吗?
“宋建成,离婚前你要到我父母面前说清楚,到底是谁的过错!”丁艳使出了杀手锏。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宋建成一下矮了三分,不是他怕丈人丈母,而是二老几十年待他似亲生儿子一般,他良心上过不去。见他哑了口,丁艳继续反击:“你说,你跟‘胖公交’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时我在娘家生孩子,你竟然晚上把她带到家里来,难道你没想过这样做对得起我和我的父母吗?”
宋建成承认说:“这确实是我的过错。但你在娘家一呆就是100天,国家给的产假也才56天,这肯定是有科学根据的。而你父母又不容许我在你们家过夜,还迷信说要触霉头的!我是一个年轻男人,需要女人,你说正常不正常?”对他的油嘴滑舌丁艳恨之入骨,严厉驳斥说:“你这是强词夺理!人家夫妻分居两地一年只碰一次头,难道就不过日子了?现在你跟李薇勾搭上了,难道也是我不在家的缘故?”
“可你一直不喜欢和我过夫妻生活。”宋建成厚着脸皮说。“喜欢你个头!宋建成,我告诉你,这个婚我不离了!我相夫教子,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你却在外面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你等着,我一定要报复你,给你戴顶绿帽子!”宋建成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哼,只要你有这本事。”他心里清楚,这么传统的老婆,就是杀她的头也不会干这种事!
丁艳说的确实是气话,她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的身子给人家呢?父母从小就教育她,女人不能贱骨头,一失足成千古恨哪!父母对她管得特别严,晚上不准她出门,直到她踏上工作岗位还不放心,如果工会组织职工看电影是夜场,她父母说啥也不会让她去,非要她改看日场不可。还有,不许她自己谈恋爱,宋建成是邻居好叔介绍的,好叔是市劳模,她父母自然信得过。当时宋建成刚从部队复员回来,到厂里当了副科长,工资也不低,加上是外地人,父母不在身边。丁艳妈认为女儿不跟婆婆住一起好,少了婆媳的矛盾。就这样她和宋建成结成了夫妇。
可丁艳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不知不觉坠入爱河,真的给丈夫戴了绿帽子。
六
丁艳因单位效益不好,45岁就提前退休了。忙惯了的她乍一歇下来,有种沉重的失落感,每天闲在家里不知做什么好。一天早晨,她从菜场买菜回来,途经小区的花园,猛听得一阵喧闹声,夹杂着录音机播放的乐曲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块空地上围了许多人,走过去一瞧,原来有人在跳舞,便也好奇地站在旁边观看。
“老宁波,你舞技这么高超,又带了那么多徒弟,干吗不到舞厅去跳?”有人大声问。那个被叫做“老宁波”的是个光头的退休老头,他边带着徒弟跳边笑呵呵地说:“我不敢去舞厅哪,去了被小姑娘盯住我怎么吃得消?我老婆非跟我离婚不可!”“别臭美了!像你这样的老头子哪个姑娘会看上你?除非你是百万富翁。”“哈哈哈……”周围的人哄笑着。“是啊,你老宁波一点名堂也没有,只有你那1000瓦的电灯泡能吸引人!”“哈哈哈……”又是一片哄笑。
丁艳看到跳舞的人中间有个她楼上的邻居,外号叫“冬瓜”的年轻女子。一曲停下来,她走到丁艳面前说:“阿姨,你也来跳呀!”丁艳摇摇头:“我不会。”“学呀,跳舞能减肥呢!你看我跳了半个月,瘦了5斤。”听她这么说,丁艳不由打量了她一下,果然她比过去瘦了一点。能减肥这句话吸引了丁艳,她在家这些日子,腰围比从前足足粗了一寸,她最怕发胖后体形变了。见她还在犹豫,“冬瓜”不由分说来拉她。于是丁艳放下手中的菜篮,踏进圈子。“我来教你!”说着她握住丁艳的手跳起来。
丁艳天资聪明,半个小时下来,三步已经跳得蛮像样了。“明天你早点来,我天天教你,保管你10天学会。”结束时她对丁艳说。“请问你姓……”丁艳问。“我姓谢,你叫我小谢好了。阿姨你姓啥?”“我姓丁。”“噢,丁阿姨。”
小谢很耐心,果然只10天功夫,丁艳便学会了跳交谊舞。小谢高兴地对丁艳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去舞厅跳了。”丁艳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以前不能去呢?”“没有舞伴呀!舞厅里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要占女人的便宜,所以我不愿跟男人跳,现在我教会了你就可以跟你跳了,我跳男步你跳女步,这样不是很好吗?”丁艳听了很是赞同:“对,这样好,我也不想跟男人搂搂抱抱。”
她们第二天就去了舞厅,舞厅里的感觉就是跟外面不一样,首先音乐动听,不像录音机放的走调变形;另外灯光制造出欢乐而又典雅的氛围,给人美的享受;再有舞池宽大、地板平滑,跳起来既省力又富有弹性;座位舒适,还能随时休息和品茶。丁艳过去是两点一线——家里和单位,不懂什么跳舞玩乐,现在可说是开了眼界!舞厅是三教九流集中的地方,在这里她明白了许多事情,观念也比以前开放了不少。
以前她随丈夫出席过各种联欢会,不少风度翩翩的男人来邀请她跳舞,她都红着脸说不会。他们很是惊讶,不相信地说:“宋厂长的太太竟这么传统?”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跟一个个年轻姑娘跳,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想想当初真傻!
七
树欲静而风不止。丁艳坚持不和男人跳舞,可时间一长却很难做到。这天小谢闹肚子,不一会儿就上厕所,使丁艳常常一个人坐着。这时一位早就注意她的男人走过来请她,她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因为他长相英俊舞跳得好,是大家公认的“舞会王子”!丁艳和他跳了一曲,感觉特别好,和小谢完全是两码事。他用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说:“你不能老是跟女人跳,这样你的舞技永远不会提高。”他这话说得很中听,丁艳也感到自己跳得不怎么样。那男人告诉她他叫王飞,又说:“跳交谊舞一定要男女搭配,才能达到淋漓酣畅。你看过电视里转播的舞蹈比赛吗?哪有两个女的跳的?”丁艳听了也不由笑了。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在他指导下丁艳舞技提高不少,渐渐两人配合得水乳交融珠联璧合,赢来许多赞美和羡慕的目光,不知不觉他们便成了舞伴。小谢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她别跟王飞处得太热。
这天跳完舞,王飞请她吃饭。看他诚心诚意的样子,丁艳不好意思拒绝,心想下次回请他就是了。这样吃了几次饭,他们的交往加深了,也很自然地流露了感情。他们情感的飞跃,是一次去市里的一家高档舞厅。
乐队演奏时,许多人都上台一展歌喉助兴。见那些男女唱得都不太好,丁艳怂恿王飞说:“你上去唱一首,我听得出你嗓子蛮好的。”起先他不肯,后来经不起丁艳一再催促就上去了。他唱了一首西部歌王王洛宾创作的抒情歌曲《牧羊姑娘》,委婉深沉,缠绵悱恻,音色如一汪清水柔和优美,令人如痴如醉。唱完掌声如雷,连演奏员也向他翘起大拇指,连声夸奖:“专业,绝对专业!”丁艳也情不自禁地为他鼓掌叫好。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王飞又唱了一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唱得沉郁苍凉,同样博得阵阵掌声。丁艳抑制不住兴奋地夸赞道:“想不到你的歌唱得这么好!”王飞谦逊地说:“你过奖了。我下乡时曾是文艺小分队队员,独唱演员。”“怪不得!原来你是知青,下过乡。”丁艳马上想到了《孽债》这部电视剧,开玩笑说:“你在乡下有没有孽债?”王飞笑了:“怎么会呢?我只想早点回城。”见他如此多才多艺,丁艳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这天,宋建成到下半夜才回家,搅了丁艳的好梦。闻到他满身酒气,丁艳厉声斥责:“你这时候还回来干吗?干脆在外面玩死算了!”宋建成不高兴地说:“在这死气沉沉的家里,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自然去外面寻找快乐喽。”“是啊,外面有年轻漂亮的女人陪着你,多幸福!”她反唇相讥。“当然幸福喽,至少人家温存,没有你脾气这么坏。”丁艳听了一下跳起来:“这要问你啊!你不花心我会变成这样吗?你去问问,天底下哪个女人会容忍丈夫的背叛?”宋建成两手一摊:“已经背叛了,你说怎么办?你总不能一直抓住我这小辫子不放吧?你不是说要给我戴绿帽子吗?那你就戴吧!”见丈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丁艳火冒三丈:“好,宋建成!你以为我不敢吗?我非给你戴顶绿帽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