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重逢
两个穿警服的人听着李大妈的讲述不住地点头,他俩离开后又到另外几家农户走访证实了李大妈的话,那些农户还说:“你看俺村不少人都住上楼房了,他家的房子还是老样子。”两个警察听了沉思着离开了李岗村。
(7)
李总经理被歹徒绑架的第三天,外出的两个绑匪又来到了藏匿他的地方,急忙给他松绑去口封解眼罩,双手抱拳连声说:“得罪得罪,请多多包涵!”原来去李岗村调查的警察,是那两个绑匪化装的。李总经理问他们是哪里人?谁掏钱让他们这样干?究竟为了啥事要对自己下毒手?三个男人脸带羞愧,如实讲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他们三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为了生活来这里的建筑工地打工,说好管吃管住每天30元工钱,楼房竣工后结账。谁知道建筑老板偷工减料,把楼房盖成了豆腐渣工程,还没等到竣工就出现了质量问题。他自己拿着预支的大部分工程款跑了,工人们干了大半年分文工钱没有。
就在他们三人正发愁没饭吃又回不了家的时候,一个操台湾口音的中年男子来到他们面前,问明了情况后大为恼火,说自己也正在找这个建筑老板,因为他把自己投资的钱也拐跑了。接着那个中年男子把他们领到餐馆好酒好菜招待,说是同病相怜,一见如故感情深。喝酒中间,中年男子拿出1万块人民币,让他们干掉这个建筑老板,以解他心头之恨。他们开始害怕不敢答应,那中年男子告诉他们,说那建筑老板是个贪污犯,公安部门也正在追查他,就是到时发现他被人杀了也不会卖力去破案,“你们全当是为国家除了祸害,平了民愤。事成之后要把建筑老板的头割下来交给我,到时再给你们两万块钱。”
金钱的利诱让他们忘记了害怕,对建筑老板的憎恨更增添了他们的胆量,于是他们点了头。正好他们中有一人会开车,那个中年男人便向他们提供了一辆旧吉普车,并提供了李记召的信息……
李总经理感谢他们的坦诚,愿意陪同他们去公安局投案自首,协助公安机关抓获教唆他们的罪犯。并对他们说:“因为你们是受骗上当,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再加上有立功表现,估计公安机关会从轻处理。事后我让你们到公司的采矿区上班,管住不管吃,每天40元工钱,中不中?”3个男人当即答应。
他们三人按照公安机关的安排,和教唆他们的中年男子联系,说事情已经办成了,让他带着那两万块钱来换人头。当那中年男子接过装“人头”的盒子,暗示随从对他们杀人灭口时,警察从天而降,罪犯全部落入法网。
(8)
经赵小姐辨认,被抓到的为首中年男子竟是台湾兴隆珠宝商行的副总裁陈玉列,这家伙和台独分子有密切的交往。据陈玉列交代,他对商行来大陆投资是一百个不愿意,表决时迫于绝大多数股东的压力,表面上虽然也同意了,可背后却加紧策划破坏投资活动。他先找到精通电脑网络的本公司职员谢端辉,告诉他赵小姐带巨资去大陆宛州玉器厂投资的绝密消息,让他设法卷走巨资然后两人平分。谁知谢端辉到大陆后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他贼心不死,又亲自带两个亲信来宛州谋害赵小姐和李总经理,想造成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破坏合资。可是到了宛州后,那两人一直拉肚子离不开卫生间,赵小姐又住在石艺公司受到严密保护,他就把谋害的目标锁定在李总经理,另外寻找杀手时碰巧遇上了那三个怒火满腔的外地打工仔,就策划了借刀杀人的诡计……
警察又审讯那两个台湾人。他俩说,途中探听出了陈玉列让他们到大陆要做的事后,两人商量决不能干这损害两岸关系、遭万人唾骂的事。现在炎黄子孙都在为两岸和平统一尽力,赵小姐到大陆投资和李总经理携手办公司顺应潮流,咱们再想发财也不能挣这伤天害理的钱。于是他俩到宛州后吃了泻药……
谢端辉在看守所里见陈玉列也被抓进来,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软了。原来他受陈玉列指使来到大陆,侵入宛州金融系统的电脑网络。当他盗转那500万美元时,联想起陈玉列的奸诈又多了个心眼,没有把钱转入陈玉列指定的账号,而是全部转入自己的户头。他以为这事干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大陆警察通过监控录像和网络记录很快抓到了他。他想着自己手中有巨款这张王牌,陈玉列会按当初许下的诺言,千方百计找关系救自己出去,所以一直耍赖拒不交代。现在看陈玉列也被抓进来了,他咋能不瘫软?为了争取宽大处理,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彻底坦白了自己的作案经过。500万美元完璧归赵,赵丽珍小姐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平复。
(9)
在台湾病卧在床的赵栓柱董事长得到这些消息,病情立马好转,当即经香港飞抵宛州。市领导精心安排了他和李桂英一家相见,两位老人见面后紧握住对方的手久久不放,凝视着对方饱经沧桑的脸泪如泉涌。“我们总算是盼到这一天了,这么多年你过得还好吧?”李桂英大妈一句深情的探问,勾起了赵栓柱董事长辛酸的往事。
那天晚上李桂英化装逃离了国民党战区医院后,赵栓柱不久出了院,又被驱赶上了战场。撤退到台湾以后,赵栓柱因思念李桂英心切,经常看着戒指发呆,借酒浇愁。有一天傍晚,他醉酒后返回营房途中遭到数名歹徒打劫,搏斗时被歹徒连刺数刀,其中一刀直插心脏,幸亏胸口衣袋里的戒指套住了匕首的刃尖,他才拣回了一条命。他被路过的当地珠宝商人赵春生救起,从此赵栓柱和赵春生成了生死兄弟。赵栓柱离开军界后,和赵春生合伙做起了珠宝生意,利用他过去的老关系发了大财。后来赵春生夫妇遭车祸不幸身亡,他将他们受重伤的两岁女儿丽珍抱到医院抢救治愈后,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抚养长大……
赵丽珍小姐听到这里如梦方醒,原来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教育成材的爸爸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怪不得每年清明节他带自己给他兄弟夫妇上坟时,都叫自己跪祭,那一定就是自己死去的亲爹妈呀!如此深情厚恩,今生何以回报?赵小姐想到这里,扑上去抱着赵栓柱哭着说:“你就是我的亲爸爸呀!”
李总经理在旁边看着,喜上眉梢,他知道自己和赵小姐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血型相同只是偶然的巧合。李桂英也一扫脸上的怨气,把她的两个儿子介绍给赵栓柱。赵董事长握着李总经理的手喜笑颜开,拍着他的肩膀说:“记召——记赵,真像我当年的样子,你母亲起名还真有心计啊!”可当他看见旁边的记洋时,脸上霎时掠过一层阴影,不解地问:“这孩子……?”周围的人们不知底细,面面相觑无人回答,刚才欢乐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下来。
(10)
李桂英大妈当即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她冲着赵栓柱嗔怪地说:“几十年了还改不了你那老毛病,一遇到高兴事,把该说的话都忘了!你咋不问问我这几十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赵栓柱急忙赔着笑脸说:“这是我的错,我的错,你这几十年肯定过得不容易呀!”
当年李桂英化装逃离了国民党战区医院后,一路上混入逃难的人群中风餐露宿,步行一个多月,磨了两脚血泡,才来到赵栓柱的家乡。当时这里刚解放不久,严峻的对敌斗争情况使赵栓柱一家不敢轻易收留她,人民政府看李桂英是个孕妇,对她宽待照顾,但还是派人监视。直到她生下记召回到娘家才恢复自由,可是每次政治运动总要受到冲击。
“文革”期间,造反派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李桂英有一枚鸳鸯戒指,和她当国民党军官的丈夫手上那枚戒指配双成对,就强迫她交出来,以此显示和反动丈夫一刀两断的决心。李桂英一口咬定没这事,为此遭到造反派的批斗毒打。她父母怕她为这事丢了性命,瞒着李桂英把戒指交给了造反派。李桂英知道后几天不吃饭光流泪想死,幸亏记召整天陪伴着她才没有走上绝路。
一位秉性刚直的远房嫂子看李桂英日益消瘦,怕她想不开抑郁而死,就找到那个造反派头头说:“老辈子人都讲宁扒十座庙不拆一桩姻,人家桂英留这个戒指是对她丈夫的思念,与国民党老蒋有啥瓜葛?像你们这样整天打打闹闹,干尽缺德事,将来不会有好果子吃!”说完掏出20元钱,要替桂英赎回那枚戒指。造反派头目沉思了一阵答应成交。鸳鸯戒指总算又回到了李桂英手中。
后来,李桂英听说当年和她一起参加国民党军队的杨学山被造反派打死了,他妻子受不了折磨另嫁他乡,留下一个4岁的男孩跟着他哥嫂,生活艰难,就偷偷跑了十几里路到那里把他抱了回来,改名李记洋,和记召做伴。
赵栓柱听李桂英讲完,一把将记洋搂在怀里,亲切地抚摸着他的头说:“你也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说着止不住老泪纵横。
李记召看着父母欣喜地说:“现在好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神州大地,过去发生的悲剧再也不会重演了。”赵栓柱看了女儿丽珍一眼说:“看来兴隆珠宝商行到大陆投资这步棋是走对了,你考虑一下下一步再增加投资的事。”赵小姐深情地看了李记召一眼,连声赞成。
这时候,李桂英从怀里掏出珍藏的鸳鸯戒指,亲昵地看了赵小姐一眼。赵栓柱心有灵犀,也掏出女儿还给他的鸳鸯戒指。李桂英把戒指戴在赵丽珍小姐手上,赵栓柱也把戒指戴在儿子记召手上,说:“我们这一对鸳鸯相别数十年今天重逢了,愿你们这对鸳鸯永不分离,比翼齐飞。”赵小姐和李总经理双双向两位老人深深鞠躬,周围暴发出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