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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调包”的儿子


  
  淑君的脸被文虎打得火辣辣地疼,但她并不恼怒。只要他能原谅自己,她情愿让文虎再狠狠地打。九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淑君把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都对文虎讲了。
  
  “当时我一个人在医院,花了人家舒大姐好几千块钱。你惹了祸不敢露面,我能怎么办?后来宁玉晶又把她的孩子托付给了我,我怕你知道真相后嫌弃那孩子,这才将错就错的。我做了错事,哪知道老天报应到孩子身上,如今孩子出了车祸要我们去救他,看在他是你亲生骨肉的情面上,我求求你去输血救孩子吧!”淑君拉住文虎的手哀求他。
  
  “哼,亲生骨肉?都快十年了,要不是要用我的血了,可能到死了我都蒙在鼓里!还想让我去输血?没门儿!”文虎气得手脚直抖,咬牙切齿道。
  
  文虎一气之下走了,淑君担心陶晨的病,不及时输血孩子就有生命危险呀!她思虑再三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再去求文虎,无论如何让他答应输血。但去厂里找不到文虎,有人告诉淑君文虎去了街上的酒馆。她赶紧找到那里,果然见文虎一个人在喝酒,桌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手里还握着半瓶酒的文虎一见淑君,瞪圆了血红的双眼,举起手中的酒瓶朝她砸过来。淑君被砸中了额头,血顿时流了下来,酒瓶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淑君眼冒金星,她明白大醉的文虎根本听不进她的话,她再坚持只能适得其反。她只好包扎了一下额头的伤口,一个人坐车赶到了益州市。
  
  淑君并不知道陶晨住在哪家医院,只好让出租车司机带自己挨个寻找,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了那家医院。
  
  病床上的陶晨一直昏迷不醒,因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小陶和小秦都双眼通红,看来流了不少眼泪。一见淑君,小秦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赶紧迎上来,向淑君身后张望,淑君知道她在找文虎。淑君站在病床前,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面前昏迷的陶晨正是她的亲生骨肉,但生下来只吃过她几口奶就送了人,从此一别就是近十年,孩子从小到大没有扑到她这个生母怀中撒过娇,也没有吃过她这个生母做的一口饭……淑君忍不住扑到病床上痛哭起来。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如果他能康复,她宁愿替孩子去死……
  
  见文虎没有一同来,小秦彻底失望了,她流着泪劝淑君不要太难过。淑君抱着一线希望化验了自己的血型,确实是B型,不能为陶晨输血。
  
  淑君不吃不喝坐在陶晨病床前一直守着,她如今只能期望出现奇迹了。
  
  但奇迹并没有出现,第二天陶晨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悲痛欲绝的小秦哭得几次昏了过去,她拒绝再见到淑君,不让她接近陶晨的遗体。淑君明白小秦不能原谅她,明明有希望为孩子治病,却因文虎拒绝配合而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一个鲜活的九岁孩子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失去了。
  
  小陶请淑君不要在意,他送给淑君一张画,是陶晨画的,画面上陶晨把自己画成一个军人,英姿勃发神气十足地行着军礼。“晨晨希望长大后成为一个军人,可这永远是一个梦了……”
  
  失魂落魄的淑君出了医院,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跑过来,是文虎!他气喘吁吁地问:“孩子在哪儿?我去为他输血,孩子病好了咱们把他接回家!”他心劲缓过来了,可孩子已经没了。淑君一听这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回到家,陶晨去世的阴影始终缠绕在淑君心头。她不能原谅文虎,决定跟他离婚。
  
  五、再起波澜
  
  文虎却执意不肯离。他说两人历尽波折走到今天不容易,日子刚好过一些就离婚,他以后也难以做人。淑君只好先和他分室而居,两人处于“冷战”状态。一天夜里,淑君梦到了陶晨,惊醒后不禁又流下了眼泪,突然间她听那边屋中的文虎在说梦话:“你别走……别走……我的血都给你……”淑君的心像被撕扯一般难受。
  
  淑君这几年不在厂里干活了,一心在家操持家务,厂里的事很少过问,全由文虎一手打理。为了让自己尽快从丧子的阴影中走出来,淑君包下了村里一家即将倒闭的养鸡场,每天忙着喂养几百只鸡,虽然累点,但渐渐冲淡了心中的痛楚。
  
  这天,淑君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快到镇上‘珊瑚宾馆’208房间,有事面谈。”淑君不知是谁发来的,电话回过去对方已经关机。她满腹狐疑地坐车赶到镇上,来到“珊瑚宾馆”找到208房间。敲门后,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睡衣的女人开了门,淑君正在疑惑,屋里又一个人探出头来,她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人竟是她的丈夫文虎!他只穿着内衣,一见门外的淑君也惊得张大嘴巴,赶紧缩回去穿衣服。
  
  淑君明白了,这是有人发现了文虎有外遇才发短信给她“报警”,让她来捉奸的。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屋里的文虎,看他怎么办。文虎穿好衣服出来后,拉起淑君让她跟自己走。淑君甩开他的手,自个儿坐车回了家。文虎紧跟着开车回来了,他对淑君说,那女人是他雇的,给她10万元让她给自己生一个孩子。“我只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我可不想把挣的钱都留给一个跟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文虎说,“你放心,我不会娶这个女人的,以后孩子生了,你就是孩子的妈。”
  
  淑君心头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她再次提出离婚,文虎仍然不同意。淑君考虑文虎是怕离婚后财产被自己分去一半,那样一来厂子就难以维持下去,便表示宁愿不要财产也要离婚。可她父母不甘心,声称离婚的话文虎至少得拿出50万给淑君才行,这样文虎又不甘心。双方再次陷入僵持状态。
  
  说来也巧,这天文虎无意中得到一个信息:二百多里外的东明市一家钢管厂闹内乱,一个股东撤股,分到了价值两百多万的钢管,为了尽快回拢资金,他决定降价处理,以低于原价三分之一的价格一次性出售这些钢管。如果确定的话,这一批钢管不用生产就能赚六七十万元,文虎动心了,这样一来他付给淑君的50万就不成问题,厂子就完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了,这不是老天助他吗!
  
  文虎当即去东明市实地考察,证实了这事是真的。这是家很有实力的钢管厂,那个要撤股的说他嫌干这行赚钱慢,就准备把资金撤出来去做别的生意,所以要求把一百多万的货款一次性交齐,才能以低价格出售这批钢管。文虎被其中巨大的利润吸引,就赶快回来,找关系贷了100万元的款,加上自己的几十万,交上了全部货款。他想把货拉回来卖掉一部分偿还货款,余下的再作为自己厂里的生产原料。
  
  文虎押车拉回了一车钢管后,再回去拉余下的,却被告知他交了款的那些货都被拉走了。厂里人说是跟他一起交款的那个人拉走的。“那不是你们厂要撤股的股东吗?”文虎着急地问。厂里人却说根本不是,那个人只是来买货的一个客户,他声称和文虎合作开家具厂。
  
  文虎脑袋“轰”地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他意识到自己受骗了,赶紧联系那个人,但对方手机停机了。文虎跑遍了和那个人一起去过的饭店、宾馆,查到那个人不止一个名字,他用过的好几个身份证都是假的,这家伙确实是个骗子。
  
  文虎急火攻心病倒在人生地不熟的东明市。那些贷款是他用自己的厂和住的楼房做的抵押,两个月期限过后还不上,厂子和楼房就要被银行收去。那时他就一无所有了,一个人人羡慕的老板转眼间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蛋!文虎怎么能够接受这个现实,越想前面的路越窄,一狠心,他吞下了一瓶安眠药,决定一死了之。
  
  正迷迷糊糊时,手机响了,文虎努力睁开眼接听,是儿子兴旺的声音:“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文虎的心一酸,自从他得知兴旺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一直对孩子很冷淡。九岁的孩子并不清楚内情,还是惦记着他这个爸爸。“旺旺,你……想爸爸了吗?”文虎问。“是呀,妈妈也想你了,可她不打电话,偏让我打。”兴旺说。
  
  文虎不禁流下了眼泪,尽管他和淑君在“冷战”,但他外出几天淑君还是惦念他,这才让儿子给爸爸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文虎让淑君接电话。淑君拿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文虎断断续续地说:“我……回不去了,以后你就……带孩子一个人过吧!”“你……”淑君生气地问,“你是不是带那女人一起走的?”“我……什么都没有了,谁……会跟我走?也只有当年你那么傻……才会跟我一个穷光蛋……私奔。淑君……我对不起你,什么也没……给你留下,我死后……你带上旺旺改嫁吧……”说完文虎关掉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淌到了床上。
  
  很快文虎就迷糊过去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喊他的名字,文虎慢慢睁开眼睛,一眼看到是淑君站在他面前。原来淑君在电话中听到文虎说话的语气不对劲,放心不下,赶到厂里询问文虎究竟去干什么了。得知他去东明市一家钢管厂拉货一直没回来,淑君赶紧来到东明市找到那家钢管厂,这才知道文虎被骗的事。但没人知道文虎去了哪里,她只好到附近的旅店挨家查找,终于在一家旅店的旅客登记表上发现了寇文虎的名字,急忙让服务员打开他住的房间,看到昏睡的文虎,不管她怎么摇也摇不醒他,赶紧叫了救护车将文虎送到了医院,经过一番抢救后才脱离了危险。
  
  淑君得知文虎遭骗后想不开才自杀的,便安慰文虎:“这有什么,说不定骗子很快能抓住呢,就算抓不到骗子,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穷日子,大不了从头再来!”
  
  文虎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不光是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一大笔债要还!”
  
  “那也不怕,只要肯吃苦,欠账早晚能还清。”淑君说。
  
  文虎见淑君毫不在意,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但他明白以后的日子要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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