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涂佛
“那是涂佛,是一种日本的妖怪,涂佛是指用漆涂过的尸体所化为的妖怪。”胖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旧庙里供奉着一只国外的妖怪?这也未免太离奇了吧!
胖子挥手让我跟上他,他已经小心翼翼上了楼梯,楼梯尽头亮起微黄的烛光。
楼上是间阁楼,破旧的床架上满是灰尘,古老的铜镜梳妆台前,猴子背对着我们坐着。他姿态妩媚撩人,像个女人般对镜梳妆。
“刘郎,你为何负我!”猴子猛地转身,眼无黑瞳地问我。我大叫一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呵呵呵呵呵……”猴子尖锐刺耳的笑声,回荡在这空房间的每个角落,但人却消失在了梳妆台前。
“他……他……人呢!”我结结巴巴地环绕了四周,胖子却一直站在原位一动不动,他皱着眉头,不知道看着哪里想着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四周墙壁上描绘着不同的壁画,壁画色彩鲜艳,像是刚绘画上没多久一般。胖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看着某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他跑到墙边,用小拇指的指甲一点一点抠着墙上的壁画。
“这些壁画有古怪,粗略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虽然绘画之人模仿着古代的画法,但上色的颜料以及几处现代化的笔法,还是出卖了它。”胖子扯动着壁画,壁画掉了四分之一,露出了里面的模样,里面的壁画和盖住的完全不同,色彩已掉了多半,只能勉勉强强看出画的是什么。
里面画的居然是弑母埋子!
“地狱图!”胖子吃惊地看着壁画,“图中所绘的是各个地狱,里面各种各样的刑罚,挖眼、割舌、刀山、火海……”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声响,似乎有巨大的动物爬动着,数量还不少,外面的楼梯被压得嘎吱嘎吱地怪响。
“唔唔唔……”屋内的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让床左右摇晃着。胖子抬手示意我站着别动。他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床上散发着腐烂发霉的味道,我们靠近了才发现上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胖子额头挂着汗,用脚踢了踢那人,那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猴子!
我跑过去,将封住他嘴的白布拽了出来,又解开了他手脚上的绳子。
此时,屋外那些东西爬动的声音也突然没了。胖子站在原地,猴子看着胖子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退,我看过去,差点昏了过去。
“官人,你让奴家好等。”一个黑漆漆的人形,倒挂在天花板上,窗外月光照进来,那人长着跟楼下涂佛一模一样的脸。她长长的黑发垂下来,似藤蔓一般缠绕住胖子的脖子。
胖子吃力地想要挣脱,可是越挣扎,头发勒得越紧,最后,他被轻松地提了起来,悬在了半空中。
胖子脸被憋得紫黑,他的两条小短腿,使劲地向半空中的悬梁蹬去,双脚倒挂在梁上。“胖子接着刀!”猴子站起身来,大喊一声,将贴身的那把刀子扔了过去。
浓密的黑发在不停地生长,每一根细丝都像是想要钻进胖子的汗毛孔里。刀子斩断,又再次快速长起。
“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我吃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袋像一团糨糊。屋子不大,总共有两根悬梁,南北各一根。那东西倒挂在北面,桌上的烛光照不过去,它藏在阴暗之中。
“它怕光!你兜里有打火机!”我冲着快被头发裹成一枚茧的胖子喊道,他顿了一下,周围的头发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般,越缠越多。梁上的胖子被层层叠叠的头发缠得严严实实。
“砰”的一声,发茧内一阵火光,胖子从中摔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整个发茧都燃烧起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北梁上的东西,突然发出凄惨尖叫,摔出了窗外,“扑通”掉进了湖里。胖子咳着血,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别……别出……”话刚说了一半,就失去了知觉。
猴子见状,立刻将他扶起,我示意他动作轻点,胖子说的应该是“别出声”。
我们一人扛着胖子一条胳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梯,楼梯尽头是一片黑暗,门外惨淡的月光照进来,显得更阴森恐怖。
3。奇遇
我们尽量放慢了步子,楼梯不高不陡,但扶着胖子还是十分费劲,瘦小的猴子在迈下最后一步后,累得瘫坐在地上。
“要是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打死我我都不会跟来,这个死胖子还骗我说有什么宝贝!”猴子坐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埋怨着。
“你说什么?”我拽着他的肩膀问。
猴子终于说出了实情:“其实是胖子让我不要告诉你的,这座岛在很久以前就有一个传说,胖子是本地人,所以他早就知道。可能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他意料之中的。”
曾有九曲桥通向这座岛,一开始这里还是某些人家的居所,但这里最后一位主人,某天深夜举家搬离了这里,走时便炸断了那座桥。后来桥一直没人肯掏钱修复,这岛便成了一块荒地。
一年后,僧人古怀募捐重建了这里,将这里改成了寺庙,并且安居于此。每日摆渡人从岸边到岛只往返四回,初晨入夜各两次。
起初纯阳殿中未供奉任何佛像,古怀只是晨打鼓暮敲钟,为人们讲讲佛经传传佛法。
有一天清晨,人们听不见古怀打鼓敲钟的声音了,他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人们都以为他离开了这里。几年后,当人们再想起这座岛的时候,发现纯阳殿里不知从何时开始多了一座金身佛像。
“啧……”胖子醒了过来,吃痛地揉着自己的身体,我刚想说话,他们像看到什么似的,捂住了我的嘴。
我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余光看向自己的侧面,顿时吓得浑身冒出冷汗。屋内堆满了一个又一个黑乎乎的人,他们盘腿坐在莲花垫上,赤身裸体被涂满了黑色的颜料,看起来像是在安安静静地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