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风波
李钰感觉到了,抬起头望着汪宇的脸:“你恨俺吗?”
汪宇木然地摇了摇头。
“哥呀,俺知道,即使俺没砸坏胳膊,咱俩走出这个峡谷,也很困难,这都怨俺,可你仍对俺这样好……”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俺这么好的身子,扔在这山谷中,过几天就烂了,你就要了去吧。”
“别,你别这么消沉,旅游团发现我们不见了,会组织搜救的,别失去希望。”话没说完,却见李钰已解开了衣襟和裤带……
事后,李钰流了许多血,烧却渐渐退了,虽然依然四肢无力,神志却清醒了不少。从那以后李钰不再提要不行的丧气话,二人相拥而行,后来,他们终于听到了人声,终于被搜救队员找到了。
四、遗失宝物
回到家后,汪宇特意查了医书,并咨询了中医,那天李钰之所以退了烧,活了下来,竟是和流了许多血有关。他把医书及中医的结论告诉了李钰,李钰嗔笑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烧得快要死了,你则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还美其名曰是救了俺,俺可没听过像你这样救人的。”
不久,汪宇离了婚,开始和李钰谈婚论嫁了。李钰的父亲不反对这门亲事,只要李钰同意,他没意见。之后,李家父女俩打电话通知了远在山东的家人。李钰的奶奶听说了这件事,尤其听说孙女婿姓汪时,更是非来不可。无奈,只好在李钰娘和李钰姑的护送下,老人家到了东北。
老太太坐了好几天车,下了车也没有休息就要见汪宇,见汪宇比自己的孙女大了近二十岁,先是一愣,随后仔细地端详了许久,点点头,连说了几个“像”,然后问起汪宇的家里的情况。奇怪的是,老太太最先问到的是汪宇的爷爷。
汪宇摇摇头:“我没见过爷爷,听我奶奶说,我是1966年9月出生的,我爷爷是1966年4月去世的。”
“你爷爷是1966年去世的,唉,转眼间六十年了。”
众人一愣,都觉得这老太太糊涂了,汪宇是1966年出生的,今年才三十九岁,怎么老太太说是六十年了呢。老太太神情十分投入,没发现众人异样的眼神。
“老人家,您认识我爷爷?”
“认识,认识,他是俺师兄。”老太太甩了甩空着的左袖筒子,“俺这条胳膊还是他砍下来的呢。”提起这事,老太太没有一丝恼怒的表情,却仿佛在回忆年轻时的极为浪漫的故事。其实,汪宇与老太太一见面,看见了老太太的断臂,就想到一个人来,此时,听老太太讲起往事,不觉点点头道:“嗯,确实是快六十年了。”
众人被这一老一少的对话弄懵,大眼对小眼,面面相觑。老太太沉了沉气息,讲出了一段凄婉动人的爱情故事。
老太太姓田名云,在田云两岁时,母亲因病早逝。父亲是名武师,妻子去世后一直未娶,与女儿相依为命。在田云六岁时,田武师又收留了一个孤儿做徒弟,那徒弟姓汪,名海林,聪明勤快,很得田师父喜欢。田师父很快就把全身招数尽传一对小儿女,但好景不长,就在田云十八岁那年,田师父因病一命呜呼,只留下两人相依为命。人说祸不单行,转年气候大旱,二人赖以生存的几亩薄田几乎颗粒无收,为了生存,汪海林到了十几里外的一个富户家中当了护院,让小师妹一人守着田师父留下的田产,汪海林有些不忍,但小师妹执意如此,又有武艺在身,汪海林倒也放心,只好由她。就这样,一晃两年过去了。有一天,在地里干活的小师妹突然听说汪海林当护院的富家遭了强盗,心中担心师兄安危,放下手中的活,赶了过去,见师兄无恙,却发现他已经和另一个女人成了家。
田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在她的意念中,汪海林是她的终身依靠,她已把感情世界尽数付予了大师兄,而现在,却被眼前的这个女人剥夺得一干二净。
师兄汪海林见师妹来了,急忙给二人介绍,田云却一个字也没听见,麻木了一样,就在汪海林转身给小师妹让座倒茶的一瞬间,田云手中的剑出手了,汪海林感觉不对时,田云手中的剑已穿进那女人的前胸。汪海林一脚把田云踢坐在墙根,俯身抱起妻子,妻子张了张嘴,用手指了指屋里,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就断了气。
汪海林抱着妻子大声呼唤……
田云坐在墙角,眼前银光一闪,见汪海林用那把带血的剑指着自己的咽喉,她木然地看着师兄,晃如隔世……
汪海林把剑一扔,进屋抱出个孩子,又抱起妻子的尸体,出门而去。从那以后,再也没有看见过汪海林回来。
那家富户,却丢了一件至宝,就是正堂的桌上供着的那尊金佛。那金佛是这富户的传家之宝,是晋代所铸,由于年久,上边有些灰垢,已显不出原有的金色,放在那儿上香燃烛,不显山不露水,就如一尊普通铜佛无异,只有主人一人知道价值,是主人家十几代传下来的镇宅之宝。那伙强盗被汪海林击退,金银细软扔得满地都是,没人取,却为何搬走一个十分沉重的金佛,这是个谜。强盗走后,汪海林师兄妹从此也消失了,虽然有人看见汪海林妻子被杀一幕,但谁敢保证这不是障眼法。汪海林对那尊金佛十分感兴趣,几次想去摸,都被主人借故挡开。也有人说,汪海林和田云原来就是夫妻,汪海林出来打工,目的就是为了那尊金佛,甚至有人分析,那伙强盗和这汪海林师兄妹是一伙的。事后,主人家去找田云,田云也不见了,这事多半属实了。
五、臂断情牵
汪海林一气之下,抱着不到一岁的儿子,闯了关东,在吉林省扶余县的一个小村里落了户。田云逼走了师兄,觉得有点对不起师兄,也是对师兄心尤未死,便随一个闯关东的杂耍剧团四处漂泊,寻找师兄,一找就是四年。到了1944年夏天,竟然被她找到了那个小村。这时,汪海林的孩子已经五岁了。那天,田云正和团里的兄弟们耍得起劲,见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孩子从场边经过,田云一眼就看出来了,多么熟悉的身影,几回在梦里都见到过。田云想上前去认,又怕惊跑了师兄,只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但心中的喜悦是难以言表的。
田云看见汪海林的同时,汪海林也看见了田云。那天,小孩子听说来了杂耍剧团,非缠着父亲,要他领着去看,结果,父子俩只在场边一过,就赶紧走了。吃完晚饭,汪海林把孩子安顿在邻居刘家,并嘱咐刘家,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看。
果然不出所料,天一黑,田云就和杂耍团的几个兄弟一起来了,几个人刚进院,就听屋内有人轻咳一声,接着火光一亮,汪海林点燃了一盏灯,轻声道:
“唉,你终于来了。”
田云知道师兄在等自己,也轻声道:“是我,师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好,只要你不打扰我,我一切都好。”
“师兄,我,我对不起你,你能原谅我吗?”
“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当年,师父他老人家把我养大,你杀了我媳妇,唉,就算两清了。”
“师兄。”田云听出了汪海林语气中的怨气,不由得哭了。
“唉,”屋内一声轻叹,“其实,我也一直挺挂念你的,但我一看见孩子,就想起孩子他妈。这日子,不好过呀。”
“师兄,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我愿意用……”
“得了得了,”汪海林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打断她的话,“只要你不打扰我的生活就好,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你放过我好吗?”
“俺爹原也有意把俺嫁给你。”
屋内一阵沉寂。
“师兄。”
“你走吧。”屋内下了逐客令。
同来的一个一直暗恋着田云的小伙子,见田云一直温言软语地恳求,屋内人竟然如此冷淡,便心中有气,就要冲进去动手,屋内的汪海林也知师妹不肯就走,便想借此撕下脸皮逼走师妹,便轻喝一声:“慢,别弄坏我的门。”
话音刚落,人已站在门外,手中横着那把师父传下来的斩铁钢刀。人一出门,便一刀向那小伙子砍去,那小伙子是练杂耍的,手脚灵便,虽也练过几年,但田云知道,他绝不是师兄的对手,更何况师兄手中有刀,一旦伤了谁都不好,便拔了剑,接了下来,一时间,院内刀光剑影,直看得人目瞪口呆。这对师兄妹,从几岁一直练到二十几岁,身上都有十几年的功夫,虽然扔了几年,仍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