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猛的蝴蝶
“救你?他的小命都快到鬼门关了。”其中一个裸胸野人“嗬嗬”怪笑着扑上前,探手抓住秦珂,只轻松一提,就将她扛上了肩。推搡挣扎中,秦珂看得真真切切,另外两个家伙摘下弓弩,对着陷阱内一通乱射。
撕心裂肺的惨叫过后,陷阱内再无声息。秦珂顿时心痛如刀绞,张口狠狠咬向裸胸野人的脖颈。裸胸野人疼得哇哇大叫,使劲将秦珂掼向地面!
刀疤男说的对,蝴蝶谷遍地恶狼,她不该到这儿来。
3。獾子沟匪事
黄昏时分,秦珂悠悠醒转。一恢复意识,就发现自己没去地狱,而是躺在一只乌篷木船的船舱内。守在身边的,竟然是刀疤男!
没错,是刀疤男第二次救了秦珂——裸胸野人正欲痛下杀手,刀疤男带着一群同样衣装怪异的男子赶到。他连开两枪吓跑对方,接着背起昏迷不醒的秦珂冲进了密林。
“谢谢。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一有危险,你就会出现?”秦珂吃力地问道。谁想,刀疤男竟一脸愧色:“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联系冯天南,把你推进这场死亡游戏。”
“你是黑龙!”秦珂催问央求道,“黑龙,什么死亡游戏?冯天南呢?求你快去救他啊!”
“冯天南根本没死,他才是真正的恶狼!”刀疤男边说边撩开篷布,扶着秦珂上了岸。
河岸的空地上篝火熊熊,十几个男女正载歌载舞。刀疤男说,他的确是黑龙,和那些男女一样,都是世代居住在阿穆尔河畔的赫哲族人。族人吃鱼肉,穿鱼皮衣,点鱼油灯,这些原生态的生活习性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但有个人却打着保护生态环境的幌子,试图让他们弃林进楼。这个人,便是冯天南。去年,依托父母盘根错节的关系,冯天南拿到了蝴蝶谷的开发权。
“你知道吗?阿穆尔河里盛产味道鲜美的大马哈鱼,一网下去能打捞起成千上万斤,其鱼籽价值更高,被西方人誉为餐桌上的‘软黄金’。”
“你是说,冯天南看中的是阿穆尔河的水产?”秦珂问。
黑龙摇摇头:“好像没那么简单。但有一点我敢肯定,他邀请你来,应该不是想重温蝴蝶落肩的情景。”
“你怎么知道我和他的事?”秦珂惊愕插话道。
“我没骗你,我们真是校友。只不过我始终躲在暗处,从未敢靠近你。”支吾说着,黑龙的脸似乎红了。嗫嚅片刻,又道出两个事实:一、袭击秦珂的饿狼,是冯天南豢养的;二、殴打秦珂的裸胸野人,也是冯天南的手下。
秦珂倍感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了渔产,我和族人猜测,他还想把蝴蝶谷变成一座富人狩猎场。”黑龙说,“在你之前,也有两个女孩来过蝴蝶谷,随后神秘失踪。冯天南宣称,是赫哲族人害了她们。可我有种预感,是他在捣鬼。为找出真相,我才动了让你冒险联系冯天南的念头。那头饿狼是从他的养殖场里逃出来的,打你的畜生也已被我们抓住,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据。”
可对冯天南来说,她能有什么用处?秦珂百思不得其解。再者,此次来蝴蝶谷,她只想探寻藏在奶奶心里的秘密,不想掺和任何阴谋,更不想成为棋子。念及此,秦珂问:“黑龙,你真认识毋二当家?”
夜深了,篝火渐熄,那些赫哲族男女也先后散去。坐在乌篷船头,黑龙说起了毋二当家。毋二当家姓毋,绰号“酒瘸子”,至于大名叫什么,鲜有人知。他腿瘸,又嗜酒如命,“酒瘸子”的绰号倒也算恰如其分。20岁那年,他入伙獾子沟,凭着一股能打能杀不要命的狠劲儿坐稳了第二把交椅。这辈子,他最后悔做的一件事,就是单枪匹马抢过一个良家女人。
抢女人?抢的不会是我奶奶吧?秦珂忙问:“他抢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黑龙说:“应该很漂亮。不然,我爷爷也不会和土匪头子火并,最后被打断腿成了瘸子。”
“你说毋二当家是你爷爷?”秦珂愈发惊诧。
“不是亲的。我父母去世早,是他收养了我。”黑龙娓娓道来:“人们都说,这一带的土匪解放后没两年就被肃清,其实,我爷爷他们在1960年那阵儿还占着獾子沟呢。有一年,大当家看上了一个俊俏女子,就想抢来做压寨夫人。于是,他当众激我爷爷,问他敢不敢去抢女人?我爷爷年轻气盛,当夜就摸出了獾子沟。抢人得手,大当家很是眼馋,话里话外敲打我爷爷让给他。可匪窝里也有规矩,谁抢的女人归谁。再说,那年头土匪被部队打得像耗子,见洞就钻,缺吃缺喝更缺女人。我爷爷没服软,当场驳了大当家的面。”
接下来,秦珂听到了这样一番惊险场景——毋二当家把那女子关进他住的山洞,不准任何山匪进入。那女子刚烈得很,手握剪刀说谁敢碰她,她就死给谁看。毋二当家怕她饿坏身子,就送进一壶酒和一大块狍子肉。女子也真不客气,大口大口喝干了酒,又狼吞虎咽吃起了肉。毋二当家说,只要你跟了我,保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那女子一手抓肉一手抓剪子,发狠道:你做梦,我喝酒吃肉,是为了攒劲杀你!毋二当家听了连连叫好:够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辣女人。死在你手里,值当!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大当家起了杀心,要灭了二当家。一时间,两派土匪全杀红了眼。那女子趁机想跑,被大当家打中了肚子。毋二当家疯了,当场和大当家拔枪对射。
听到此,秦珂捂着心口问:“那个女子叫什么?后来呢?”
“爷爷从没跟我提过她的名字。后来……”黑龙猛然跳起,一把抓住了秦珂的手腕,“快,快跳江!”
在黯淡月光的映照下,岸上,三五个家伙正手持刀棍,鬼鬼祟祟摸来!
4。蝴蝶效应
顺流而下,不知漂出了多久、多远,等黑龙把秦珂拖上岸时,秦珂早冻得身体僵硬,嘴唇青紫。黑龙说,那几个家伙当是冯天南的手下,半夜突袭,意在解救被他们抓住的行凶者。
真没想到,看上去斯文有礼、阳光帅气的旧日恋人,居然变成了居心叵测的诡诈狡黠之徒!秦珂问:“黑龙,你和冯天南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
“是他强拆了我的木屋,害得我和许多兄弟姐妹无家可归。”黑龙指指嘴角的疤,“这个疤,也是那帮恶棍留给我的。我承认,看到你发的帖子,我曾动过利用你做诱饵,查出他们丑恶勾当的念头。可得知你真的要来,我又觉得自己很龌龊。我以为自己有能力在暗中保护你,可我错了,我低估了冯天南。冯天南能对曾追过的女孩下手,这说明他已经疯了。”说完,黑龙带着秦珂赶往一个叫熊掌窝的山洼。沿着坑洼不平的山路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两人借着灌木的掩护,弓腰趴在了一块巨石后。探头只看了一眼,秦珂便惊得嘴巴大张,心跳怦怦。
山洼里,码放着上百只钢筋铁笼。里面豢养的,是鬃狼、野猪以及黑熊等大型凶猛野兽。
黑龙说:“冯天南不分季节,不断地从阿穆尔河里捕捞渔产,获取暴利,然后用这笔钱雇佣盗猎者猎捕野兽,集中豢养。等把蝴蝶谷的居民都赶走,他就会在这儿架设铁丝网,围成供富人寻求刺激的狩猎区。”
“你们为什么不告他?”秦珂问。
“怎么告?”黑龙恨得两眼通红,“这里的地势根本不利于搜查和缉拿,不然秩序也不至于如此混乱,冯天南也不至于如此嚣张。警察以前倒是来过,可每次一出动,那些强拆者和盗猎者就往山林里藏,想找到他们比大海捞针都难。我们逮住的那个,这会儿工夫恐怕也早被冯天南抢回去了。”
“快看!那是什么?”秦珂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惊声叫起来。
此刻,数里外的山谷里,一只蝴蝶正凌空而舞。确切地说,那是一股盘旋上升的强劲气流。早在1963年,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罗伦兹便提出一个美妙而匪夷所思的理论:蝴蝶效应。一只在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很可能会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原因并不复杂,蝴蝶扇动翅膀的运动会导致身边的空气系统发生变化,并产生微弱气流,微弱气流又会引起四周空气或其他系统产生相应的变化。这一连锁反应,最终可能会导致一场只能用恐怖来形容的特大风暴。而用电脑程序模拟气候变化图像,则像极了一只张开双翅飞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