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起的游戏
马玉萍点点头:“我知道。对生这种病的人大家都是这样的。”说着她把那份诊断书交还卓水兰,说,“这东西你拿回去,悄悄地交还给他,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我看过了。”
这正中卓水兰的下怀,她收好诊断书,又猫哭老鼠似的安慰了马玉萍几句,就满心欢喜地走了。走出门外,就忍不住哼起歌来:“今天是个好日子……”
3。新保姆
卓水兰走后,马玉萍才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两行绝望的泪从蜡黄的脸上长长地流了下来。她想,这也许就是命吧。
三年前,她父亲查出肝癌晚期,不出半年就走了;去年,她母亲又得了癌症,又动手术又化疗,但不久还是去了。两位亲人得癌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惨状,使她产生了一种极度的恐惧。
她当时就想,要是有一天她也得了这种病,就一定不动手术不化疗,不行了,就自己给自己安乐死,决不去受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想不到现在被自己不幸言中了。
马玉萍知道,这种病一到晚期,那个极度痛苦的时候就要到了。毫无疑问,她不会让这种痛苦无休止地折磨自己的。但她放不下这个家啊!她有个十多岁的孩子,她去了,他怎么办呀?
杜天心无疑是没有问题的,这样优越的条件,不要说再讨一个老婆,就是十个老婆,也易如反掌啊。但他要是弄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她儿子就有苦头吃了。马玉萍觉得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了,为杜天心安排一个未来的老婆才是当务之急。她要把家交给一个可以放心的人,而一想到这个问题,第一个冲进她脑海里来的是一个叫白雪梅的女人。
白雪梅是杜天心的初恋对象,当时杜天心还在乡下当一名文化员。可不久,有人又给他介绍了马玉萍。马玉萍当时快30岁了,长得远没有白雪梅赏心悦目,但因为她是当时县委组织部部长的千金,就让杜天心的心思活了。
一直以来,杜天心胸怀大志,不甘平凡,在乡里苦苦挣扎,总想出人头地,有所建树,但苦于没有背景,总是一无所获。现在,马玉萍无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机会,自己一旦成了组织部长的乘龙快婿,前途肯定不可同日而语。
但怎样去面对白雪梅却成了他的一道难题。幸运的是,善解人意的白雪梅很快看透了他的心思,她虽然对杜天心难舍难离,但主动上门,说声:“天心,奔前途去吧。”就自动解除了对杜天心的所有羁绊。
后来,杜天心果然如愿以偿,步步高升,三年前成了县建设局的局长。而白雪梅从此没有找过其他男人,就一个人在城郊接合部开了家小小的杂货店。这些事马玉萍是后来才知道的,她心里一直有些愧疚。现在,她觉得她得了这种不治之症,也许是上苍对她的一种惩罚吧!而上苍对她的惩罚也是对白雪梅的恩赐,把杜天心交还给白雪梅,是最顺理成章的事。
当天晚上,马玉萍对杜天心说,自己近来身体不好,想找个保姆来做做家务。杜天心满口答应,说:“你去找来就是了,最好找个年轻点儿的,不要去计较钱多钱少。”
第二天早上,马玉萍就找到了白雪梅的杂货店。见到白雪梅,她就单刀直入地自我介绍说:“我叫马玉萍,是杜天心的妻子,想同你谈点儿事。”
白雪梅怔住了:杜天心的妻子,她找我会有什么事呀?我与杜天心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来往啦。
她迟迟疑疑地把马玉萍让进屋里,端凳敬坐,再问她有什么事,照直说就是了。
马玉萍说的第一句话竟是:“我得癌症了。”
白雪梅吓了一跳:“你……你不要吓我呀。”
马玉萍说:“是真的,我不骗你。肝癌晚期,日子不会多了。我找你,也不用转弯抹角了,直话直说吧,是想把今后的这个家托付给你。”
接着,她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最后说,她打算让白雪梅先以保姆的名义住到她家去,有些事她再慢慢地同她交代。
白雪梅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呆呆地看着马玉萍,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马玉萍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模样是那样的真诚和无助。
她见白雪梅久久不作声,又说:“你以前与天心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是相信你,才真心实意来找你的。”
白雪梅还是心里很乱。过了好久,她才说:“你……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马玉萍点点头,给白雪梅留下了自己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说想好了,就告诉她。并说她得了癌症,她是从别的渠道了解到的,杜天心还瞒着她,这事千万不要让杜天心知道。
送走马玉萍后,白雪梅的心里一下子翻江倒海起来了。说实话,这些年,她哪一天不在想着杜天心啊!正因为她心里深深地藏着杜天心,所以对别的男人再也没有兴趣了。对人说她已经心如死灰,但内心里何尝不是一种默默的等待呢!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了,她能无动于衷吗?
可她觉得在这时候想这个问题是不道德的,她只觉得马玉萍那样的真诚,就是为了给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多点儿安慰,她也不应该拒绝她。
三天后,白雪梅把雜货店托付给了一位小姐妹,到马玉萍家做了“保姆”。
当杜天心回家发现马玉萍叫来的保姆竟是白雪梅时,着实吃了一惊。但他没有细想,觉得这也许只是一种偶然的巧合罢了。再说即使其中有什么蹊跷,也只有以后再讲了。
可是,有一个人却妒火中烧了,这就是卓水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