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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驱瑕香


  末了,吕卓笑道:“你这女娃娃真会说话!在铺子帮闲可惜了,不若去我家做活,一月一两银子。”
  
  “这位哥哥端的大方呢。”少女大胆回望吕卓,眼中带着雀跃。
  
  梁舒窈脸色阴沉下来,拂袖便走。
  
  她原以为吕卓在外有人只是下人们嚼舌根,想不到随意出来转一圈,就看了个真切!梁舒窈不哭不闹,回去换了燕居常服,低眉顺眼地观看吕夫人收拾小妾。
  
  又一个小妾滑胎而亡,梁舒窈心惊胆战地问吕夫人:“您就不怕公公若是知道了……”
  
  “手脚麻利点,不被抓住把柄就好。”吕夫人神色淡然,“我似你这般大时,也曾憧憬着白首齐眉。但男人都是一个样的,你把一颗心都拴在他身上,总免不了受伤。”
  
  吕卓带着茶点少女回家那晚,梁舒窈在自己房中烧了最后一枚香篆。袅袅熏香中,她将与吕卓的过往都剔除干净了。
  
  从此以后,吕卓面前的梁舒窈彻底没了他往日熟悉的一切,她恰到好处地笑,恰到好处地撒娇,恰到好处地恭维。吕卓看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梁舒窈,再看看被父亲的侍妾簇拥在中心的母亲,蓦然发现两人竟然惊人地相似!
  
  吕卓唤茶点少女过来唱小曲的次数越来越多,而梁舒窈却不像头几次那般失态到目露凶芒,她如今已经能漠然经过,甚至还会吩咐下人给两人沏壶好茶送去。
  
  随着梁舒窈的刻意纵容,茶点少女的院落越来越好,可吕卓却像当初对妻子失了兴趣般,又开始往外跑。
  
  茶点少女跑去梁舒窈那里哭泣,本指望少夫人能帮着劝回吕卓,谁曾想,舒窈闻言只是劝慰一番,就拿几匹缎子打发了她。
  
  梁舒窈不记得自己和吕卓的最初,她只记得她是吕家的少夫人,是吕卓的妻子。
  
  她忽而轉头问过来探望她的梁夫人:“母亲,女儿现在是不是比那些世家小娘子还知书识礼?”梁夫人欣慰地点点头。梁舒窈顿了顿,又自语:“我是为了什么嫁给他来着?”
  
  四、纠结
  
  梁舒窈进城两年,第一次回了乡下。
  
  她拎着裙角,怔怔站在马车旁,看着恍如隔世的一切。
  
  当满脸沧桑褶皱的浣衣娘拎着水桶出来时,梁舒窈茫然而急切,她死命回想,却想不起来浣衣娘是谁。
  
  半晌,梁舒窈捂脸哭出声来,哭声绝望而无助。
  
  “梁娘子心愿既遂,不是该开心才对吗?”身后忽然响起几乎遗忘在脑海深处的声音。
  
  菀笙足不染尘,双手端了只香炉,正笑吟吟地看着梁舒窈。
  
  梁舒窈宛如看到救命稻草般,颤声哀求:“菀姑娘,你能不能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后悔了,现在的日子毫无乐趣……甚至,我都不知为何而活!”
  
  菀笙笑着说:“可你要拿什么换回自己的记忆呢?如果代价是你将失去如今的尊贵呢?”
  
  梁舒窈一怔,慢慢松开了手,半晌不吭声。
  
  菀笙了然地笑笑,转身走了。
  
  “不,我不会放手的……我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梁舒窈死死攥住衣角,喃喃自语。
  
  梁舒窈又回到了吕家,可是吕家却没给她继续浑浑噩噩的机会。
  
  吕县丞得罪了上司,被罢职免官,而吕夫人的娘家也跟着一夕倾颓,吕家彻底破败了。
  
  吕卓不想连累梁舒窈,将和离书放在了她面前,暗示她回梁家。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梁舒窈还年轻,只要去外地躲上两三年,她依然可以再找个好人家。
  
  梁舒窈呆呆看着和离书,理智告诉她,签了是最好的出路。
  
  其实,若是吕卓还继续科考的话,有个敞亮前途还是有可能的。
  
  只是,一直热衷于文会诗词的他却到处租店铺,不顾父母的反对,开始经商。
  
  吕卓不催梁舒窈,也不挽留她,只是看她的眼神带着宽容,似乎无论她如何选择都给予支持。
  
  梁舒窈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情势突变。吕家族人认为是梁舒窈的到来坏了风水,吕家才遭到如此厄运,又拿梁舒窈的身世说事。
  
  梁舒窈心中很慌,她不知该如何辩驳。她只知道浣衣娘对她很重要,却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在她的记忆中,梁夫人才是她的母亲。
  
  而之前写下和离书的吕卓却出乎意料地维护梁舒窈,直言吕县丞丢了官职是他自己的责任,与闺中妇人没关系。他当初娶的是梁舒窈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
  
  梁舒窈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手心里冒出细密的汗。
  
  当吕家熊孩子的石头扔过来时,梁舒窈还处于惊愕中,而吕卓已经将她牢牢按在了胸前。等梁舒窈睁开被丈夫鮮血糊住的眼睛,摸着他额上的伤口,问:“为什么?”
  
  吕卓说:“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女孩子。”
  
  梁舒窈抓着他的手,发出一声极不符合礼仪的哽咽。
  
  后记
  
  菀笙再次出现时,梁舒窈将金银首饰一一摘下,轻声恳求:“菀姑娘,我只想要回我的记忆。”
  
  菀笙似笑非笑,故意问:“哪怕是人前的窘迫尴尬?”
  
  梁舒窈红着脸,想着与吕卓的初遇,点了点头。
  
  菀笙又笑了:“这你可不能问我要。早就有人拿自己的科举前途换了你那些记忆。”
  
  “谁?”梁舒窈愕然道。
  
  菀笙笑笑没回答,梁舒窈却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撒腿就往乡下跑。农舍栅栏,浣衣娘坐在磨盘旁,慈祥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吕卓。吕卓一身粗布衣服,神情恬淡而温和。
  
  梁舒窈怔怔站在门口,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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