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思勉(1884年2月27日—1957年10月9日),是近代我国知名的史学家。字诚之,生于1884年2月27日(清光绪十年二月初一),江苏武进(今常州市)人。
吕思勉六岁入塾,十二岁时因家贫无力延师,由其父吕誉千亲自讲课,授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并由母亲讲授《纲鉴易知录》、《正史约编》,因而他很早就对史部之书发生兴趣。其父又授以《日知录》、《廿二史札记》和《经世文编》,让他“随意泛滥”。自称:“至十六岁,始能认真读书,每读一书,皆自首迄尾。其时自读正、续《通鉴》及《明纪》,先父授以汤蛰仙之《三通考辑要》,余以之与原本对读,觉所辑实不完具,乃舍之而读原本。此为余能自读书之始。”[1]
甲午战后,他关心时事,开始读报,1896年创刊的《时务报》,是他当时最喜读的刊物,从而“于政务各门,皆知概略”。认为政治利弊,应“从发展上推求其所以然”,于是“渐入史学一路”[2]。
1905年起,吕开始任教。1907年,在苏州东吴大学教国文、历史,在常州府中学堂教历史、地理。1910年,经屠寄(敬山)介绍,到张謇创办的南通中学国文专修科任教。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这时是他加入政界与否的关键。他说:“如欲入政界,觅一官职之机会甚多,若不乐作官,亦可以学者之资格,加入政党为政客。余本不能作官,当时政党之作风余亦甚不以为然,遂于政治卒无所与。”[3]1912年,在上海私立甲种商业学校教商业经济、商业地理。旋任中华书局、商务印书馆编辑。1920年,任沈阳高等师范学校(后改为东北大学)教授。1923年,在江苏省第一师范专修科任教。1925年,任上海沪江大学教授。次年起,任上海光华大学国文系教授,后来光华大学增设历史系,吕任教授兼系主任。除“一二八”后一度到安徽大学任教外,一直在光华大学。1935年12月12日,与马相伯、沈钧儒、李公朴、蒋维乔等署名发表《上海文化界救国运动宣言》。1936年8月,任“吴越史地研究会”理事。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租界沦陷,光华停办。吕思勉携眷归乡,闭户著作,恃开明书店稿费自给,直到抗战胜利,重返光华。新中国成立后,高等学校院系调整,吕任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一级教授,并任上海历史学会理事、江苏省政协委员。
吕思勉认为自己的思想凡经三大变:“成童时,最信康(有为)、梁(启超)之说”,“世界愈变必愈善,既愈变而愈善,则终必至于大同而后已”;至于大同世界“究系如何情状,当由何途以赴之”,尚不知考虑,这是第一期。十七岁以后,主张通过改革政治而走向大同,这是第二期。四十七岁,开始接触马列主义书籍。新中国成立以后,他认真学习马列主义,用以检查过去的史学思想,这是第三期。
吕思勉从二十三岁起,就决心献身于历史研究和历史教学工作。早年致力于中国通史的研究,1922年,他在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白话本国史》四册,是我国第一部用语体文写的中国通史,几经重版,在当时有较大影响。此后,在教学过程中,又写了不少著作,主要有:一、《中国文字变迁考》(1926年商务印书馆出版),论述篆、隶、真、行、草的变迁,其中论汉代古文一段,有创见。二、《字例略说》(1927年商务印书馆出版),论六书为汉代研究文字之学者所创,字例应别立。六书中只有象形是文,指事也是字。整理旧说,辅以新得材料,以论文字之增减变迁。三、《章句论》(1926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以为章句即今之标点符号,古代也有标点,后来抄写印刷时逐渐失之。四、《说文解字文考》(稿本,未刊),就《说文解字》检寻单体之文,稽考解释。五、《经子解题》(1926年商务印书馆出版),论读古书方法和考证古籍,并推论古代学术流派的源流。六、《先秦学术概论》(1933年世界书局出版),不单从先秦哲学立论,还注意社会政治方面。七、《理学纲要》(1931年商务印书馆出版),论述宋代理学,中多新意。八、《史通评》,对刘知几《史通》进行平议、推论,附考据辩证。此外,尚有《宋代文学》(1931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中国民族史》(1934年世界书局出版)、《历史研究法》(1945年永祥印书馆出版)、《中国通史》(上册,1940年;下册,1945年,开明书店出版)、《燕石札记》(1937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燕石续札》(1957年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等。
直到晚年,吕思勉仍然专心致志地想以个人的精力,来写成各个时代的断代史。由于他辛勤劳动,以及对二十四史的稔熟,先后完成了《先秦史》、《秦汉史》、《两晋南北朝史》、《隋唐五代史》四部分量很重的断代史。《隋唐五代史》即用力十年之久。计划中要写《宋辽金元史》,因年老多病,仅存札记,未能写出。
吕思勉所著断代史,一般都分上、下两编,上编叙述政治史,实际上是王朝兴亡盛衰的历史,基本上采用纪事本末体;下编分章叙述当时社会经济、政治制度、文化学术上的各种情况,采用的是旧的叙述典章制度的体例。尽管不易看清历史发展的全貌及其规律性,但他从浩如烟海的史料中钩稽排比,鉴别考订,给研究者带来很多方便。特别是下编社会经济、政治制度、文化学术部分,原来资料很分散,经过搜集整理,分门别类,贡献很大。
吕思勉治学的经验和方法是:一、读书基础应广,读书要多,多读书就能发现问题。二、留心政治社会情况,将当世之事与史实互勘,使不为表面记载所囿。三、社会科学,尤其是社会学,它是史学的根基。历史的根基是社会,读历史单知道攻战相杀是不够的。社会科学既有门径,即可进而读史。四、读本国史,也须研究外国史,于历史地理亦应知其大概。他治学的成就,在于“博、通”,是位史学专家,但他对经学、文字学、文学都有深入研究,有独到的见解,只是因为“治史”,而使经学、文字学成为“古史之工具”的。有人论述他的学术成就是:“识大而不遗细,泛观而会其通,务求是而不囿于成就,尚核实而不涉于烦碎,此其为学之方也。……吾观其所著书,闳雅似顾亭林,渊博如钱晓徵,论证似戴东原,辩述似章实斋,而其所言者,又皆出于一己之独得。”[4]
吕思勉治学严肃,作风踏实。五十年来,曾经从头到尾把二十四史读过三遍,同时还参考其他历史书作考订,基本上运用清代乾嘉学者所用的方法,每读一本历史书,都要仔细地排比史料,分门别类,写成许多札记。他的不少历史著作,就是从札记的基础上写成的。但因其知识面广,于各门社会科学多所涉猎,所以能从分散的史料中观其会通,不专门在枝节上用工夫。他并不好奇猎博,却尚实事求是。年轻时爱读《日知录》、《廿二史札记》,也欣赏《十七史商榷》、《癸巳存稿》。后来看到有些人不屑考证,自以为搜辑精博,实际上这些材料,“古人既得之而复弃之者多矣”[5]。他认为精力不应该完全耗费在枝节问题上的饾饤,不要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吕思勉晚年想将毕生治史独到之处,辑成专书。又感到道教包括“从古以来杂多之宗教”,与佛教既有交叉,与农民战争和反动道门也有联系,但乏人研究,几成空白。晚年想通读(道藏),研究道教思想,为后人开辟途径,亦未如愿。他为人诚朴,谦虚谨慎,不管熟或不熟悉的人向他问学,他总是认真答复,绝不敷衍,对青年更时加勉励。七十岁后,不能到大学上课,还扶病编写讲义。吕思勉的著述除上述出版外,尚有未刊遗稿一百数十万字,正将陆续整理出版。
1957年10月9日,吕思勉因病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