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朝,胡秘监周甫贬坊州团练副使,擅离徙所,至□州谒宋太素尚书,被劾,特置不问。元中,陈正,字无己,为徐州教官,亦擅离任至南京别东城先生。谏官弹之,亦不加罪。祖宗优待文士如此。
今上初登极,周丞相草仪注,称“新皇帝”,盖创为文也。
欧阳公记开宝钱文曰“宋通”。予按:周显德钱文曰“周通”,故国初因之,亦曰“宋通”。建隆、乾德中皆然,不独开宝也。至太平兴国以后,乃以年号为钱文,至今皆然。欧公又谓宝元钱文曰“皇宋”。按《实录》所载亦同,然今钱中又有云“圣宋”者,大小钱皆有之。大钱折二,始于熙宁,则此名乃或出于熙宁以后矣。
周世宗时,李景奉正朔,上表自称唐国主,而周称之曰江南国主。国书之制曰:“皇帝致书恭问江南国主。”又发“君”字易“卿”字。至艺祖,于李煜则遂赐诏如藩方矣。仁宗时,册命赵元昊为夏主,盖用江南故事。然亦赐诏,凡言及“卿”字处,即阙之,亦或以“国主”代“卿”字。当时必有定制,然不尽见于国史也。
欧阳文忠公立论《易系辞》当为《大传》,盖古人已有此名,不始于公也。有黠僧遂投其好,伪作韩退之《与僧大颠书》,引《系辞》谓之《易大传》,以示文忠公。公以合其论,遂为之跋曰:“此宜为退之之言。”予尝得此书石刻,语甚鄙,不足信也。
今僧寺辄作库质钱取利,谓之长生库,至为鄙恶。予按:梁甄彬尝以束苎就长沙寺库质钱,后赎苎还,于苎束中得金五两,送还之。则此事亦已久矣。庸僧所为,古今一揆,可设法严绝之也。
先君入蜀时,至华之郑县,过西溪。唐昭宗避兵尝幸之。其地在官道旁七八十步,澄深可爱。亭曰西溪亭,盖杜工部诗所谓“郑县亭子涧之滨”者。亭旁古松间,支径入小寺,外弗见也。有□木版揭梁间甚大,书杜诗,笔亦雄劲,体杂颜、柳,不知何人书,墨挺然出版上甚异。或云墨着□木皆如此。
宗正卿、少卿,祖宗因唐故事,必以国姓为之,然不必宗室也。元丰中,始兼用庶姓。而知大宗正事,设官始于濮安懿王,始权任甚重,颇镌损云。
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国初至兵兴,常有之,虽才尹不能绝也。
祥符东封,命王钦若、赵安仁并判兖州,二公皆见任执政也。庆历初,西鄙未定,命夏竦判永兴,陈执中、范雍知永兴,一州二守,一府三守,不知当时如何分职事。既非长贰,文移书判之类必有程式,官属胥吏何所禀承,国史皆不载,莫可考也。然当时谏官御史不以为非,诸公受之亦不力辞,岂在其时亦为便于事耶?宣和中复幽州,以为燕山府,蔡靖知府,郭药师同知。既增“同”字,则为长贰,与庆历之制不同。
晁以道读《魏书》,以为魏收独无刑祸,既以寿终,又赠司空、尚书左仆射,谥文贞,以此攻韩退之避修史之说。然收死后,竟以史笔多憾于人。齐亡之岁,冢被发,弃骨于外,得祸亦不轻矣。
王荆公父名益,故其所著《字说》无“益”字。苏东坡祖名序,故为人所序皆用“叙”字;又以为未安,遂改作“引”,而谓“字序”曰“字说”。张芸叟父名盖,故表中云:“此乃伏遇皇帝陛下。”今人或效之,非也。
古谓带一为一腰,犹今谓衣为一领。周武帝赐李贤御所服十三环金带一腰是也。近世乃谓带为一条,语颇鄙,不若从古为一腰也。
黄巢之入长安,僖宗出境。豆卢□、崔沆、刘邺、于琮、裴谂、赵□、李溥、李汤皆守节,至死不变。郑綦、郑系,义不臣贼,举家自缢而死。以靖康京师之变言之,唐犹为有人也。
晋语“儿”、“人”二字通用。《世说》载桓温行经王大将军墓,望之曰:“可儿,可儿。”盖谓“可人”为“可儿”也。故《晋书》及孙绰《与庾亮笺》,皆以为“可人”。又陶渊明不欲束带见乡里小儿,亦是以“小人”为“小儿”耳,故《宋书》云“乡里小人”也。
晋人所谓“不意永嘉之末,复闻正始之音”,永嘉、正始,乃魏、晋年名。胡武平《上吕丞相启》云:“手提天铎,锵正始之遗音;梦授神椽,摈夺朱之乱色。”盖不悟正始为年名也。
欲说唐、五代间事,每及功臣,多云“赐无畏”,其言甚鄙浅。予儿时闻之,每以为笑。及观韩□《金銮密记》云:“面处分,自此赐无畏,兼赐金三十两。”又云:“已曾赐无畏,卿宜凡事皆尽言,直是鄙俚之言亦无畏。”以此观之,无畏者,许之无所畏惮也。然君臣之间,乃许之无所畏惮,是何义理?必起于唐末耳。
国初,举人对策皆先写策题,然策题不过一二十句。其后策题浸多,而写题如初,举人甚以为苦。庆历初,贾文元公为中丞,始奏罢之。
故事,台官无侍经筵者。贾文元公为中丞。仁祖以其精于经术,特召侍讲迩英,自此遂为故事。秦会之当国时,谏官御史必兼经筵,而其子□亦在焉。意欲博系击者,辄令□于经筵侍对时谕之,经筵退,弹文即上。
予与尹少稷同作密院编修官,时陈鲁公、史魏公为左右相。一日,过堂见鲁公,语少款,少稷忽曰“穑便难活,相公面上人。”又云:“穑是右相荐,右相面上人。”又云:“穑是相公乡人,处处为人关防。”鲁公笑答云:“康伯往年使虏,有李愈少卿者,来迓客,自言汉儿也。云女真、契丹、奚皆同朝,只汉儿不好。北人指曰汉儿,南人却骂作番人。愈之言,无乃与君类耶?”一座皆笑。
吴处厚字伯固,既上书告蔡新州诗事,自谓且显擢。时已为汉阳守,比秩满,仅移卫州。予少时尝见其谢表,曰:“今李常已移成都,则馀人次第复用。臣有两子一婿,俱是选人,到处撞见冤仇,何人更肯提挈?”处厚本能文,而表辞鄙浅如此者,意谓太母见之易晓尔。
王黼在翰苑,尝病疫危甚,国医皆束手。二妾曰艳娥、素娥,侍疾坐于足。素娥泣曰:“若内翰不讳,我辈岂忍独生?惟当俱死尔。”艳娥亦泣,徐曰:“人生死有命,固无可奈何。姊宜自宽。”黼虽昏卧,实俱闻之。既愈,素娥专房燕,封至涉人,艳娥遂辞去。及黼诛,素娥者惊悖,不三日亦死,曩日俱死之言遂验。
蜀老言:绍兴初,漕粟嘉陵,以饷边。每一斛至军中,计其费为七十五斛。席大光、胡承公为帅,始议转船折运,于是费十减六七。向非二公,蜀已大困矣。故至今蜀人谓承公为湖州镜。
王性之记问该洽,尤长于国朝故事,莫不能记。对客指画诵说,动数百千言,退而质之,无一语谬。予自少至老,惟见一人。方大驾南渡,典章一切扫荡无遗,甚至祖宗谥号亦皆忘失,祠祭但称庙号而已。又因讨论御名,礼部申省言:“未寻得《广韵》。”方是时,性之近在二百里内,非独博记可询,其藏书数百箧,无所不备,尽护致剡山,当路藐然不问也。
王伯照长于礼乐,历代及国朝议礼之书悉能成诵,亦可谓一时之杰。绍兴末,为太常少卿,迁礼部侍郎,犹兼少卿事,可谓得人。俄坐台评去。近时不惜人才至此。
都下买婢,谓未尝入人家者为一生人,喜其多淳谨也。予在闽中,与何之同阅报状,见新进骤用者,之曰:“渠是一生人,宜其速进。”予怪而诘之,之曰:“曾为朝士者,既为人所忌嫉,又多谤,故惟新进者常无患。”盖有激也。
杜诗“夜阑更秉烛”,意谓夜已夜矣,宜睡,而复秉烛,以见久客喜归之意。僧德洪妄云:“更当平声读。”乌有是哉!
谢景鱼家有陈无已手简一编,有十馀贴,皆与酒务官托买浮炭者,其贫可知。浮炭者,谓投之水中而浮,今人谓之麸炭,恐亦以投之水中则浮故也。白乐天诗云“日暮半炉麸炭火”,则其语亦已久矣。
四方之音有讹者,则一韵尽讹。如闽人讹“高”字,则谓“高”为“歌”,谓“劳”为“罗”。秦人讹“青”字,则谓“青”为“萋”,谓“经”为“稽”。蜀人讹“登”字,则一韵皆合口。吴人讹“鱼”字,则一韵皆开口,他仿此。中原惟洛阳得天地之中,语音最正,然谓“弦”为“玄”、谓“玄”为“弦”、谓“犬”为“遣”、谓“遣”为“犬”之类,亦自不少。
予游邛州天庆观,有陈希夷诗石刻云:“因攀奉县尹尚书水南小酌回,舍辔筘叩松扃,谒高公。茶话移时,偶书二十八字。道门弟子图南上。”其诗云:“我谓浮荣真是幻,醉来舍辔谒高公。因聆玄论冥冥理,转觉尘寰一梦中。”末书“太岁丁酉”,盖蜀孟昶时,当石晋天福中也。天庆本唐天师观,诗后有文与可跋,大略云:“高公者,此观都威仪何昌一也。希夷从之学锁鼻术。”予是日迫赴太守宇文衮臣约饭,不能尽记,后卒不暇再到,至今以为恨。
予游大邑鹤鸣观,所谓张天师鹄鸣化也。其东北绝顶,又有上清宫,壁间有文与可题一绝,曰:“天气阴阴别作寒,夕阳林下动归鞍。忽闻人报后山雪,更上上清宫上看。”
京口子城西南月观,在城上,或云即万岁楼。京口人以为南唐时节度使每登此楼西望金陵,嵩呼遥拜,其实非也。《京口记》云晋王恭所作。唐孟浩然有《万岁楼》诗,见集中。
“水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王维诗也。权德舆《晚渡扬子江》诗云:“远岫有无中,片帆烟水上。”已是用维语。欧阳公长短句云:“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诗人至是盖三用矣。然公但以此句施于平山堂为宜,初不自谓工也。东坡先生乃云:“记取醉翁语,山色有无中。”则似谓欧阳公创为此句,何哉?
世言荆公《四家诗》后李白,以其十首九首说酒及妇人,恐非荆公之言。白诗乐府外,及妇人者实少,言酒固多,比之陶渊明辈,亦未为过。此乃读白诗不熟者,妄立此论耳。《四家诗》未必有次序,使诚不喜白,当自有故。盖白识度甚浅,观其诗中如“中宵出饮三百杯,明朝归揖二千石”、“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金锁贤”、“王公大人借颜色,金章紫绶来相趋”、“一别蹉跎朝市间,青云之交不可攀”、“归来入咸阳,谈笑皆王公”、“高冠佩雄剑,长揖韩荆州”之类,浅陋有索客之风。集中此等语至多,世俱以其词豪俊动人,故不深考耳。又如以布衣得一翰林供奉,此何足道,遂云:“当时笑我微贱者,却来请谒为交亲。”宜其终身坎也。
杜牧之作《还俗老僧》诗云:“雪发不长寸,秋寒力更微。独寻一径叶,犹挈衲残衣。日暮千峰里,不知何日归。”此诗盖会昌寺废佛寺时所作也。又有《斫竹》诗,亦同时作,云:“寺废竹色死,官家宁尔留。霜根渐随斧,风玉尚敲秋。江南苦吟客,何处寄悠悠。”词意凄怆,盖怜之也。至李端叔《还俗道士》诗云:“闻道华阳客,儒衣谒紫微。旧山连药卖,孤鹤带云归。柳市名犹在,桃源梦已稀。还家见鸥鸟,应愧背船飞。”此道士还俗,非不得已者,故直讥之耳。
闻人茂德言:沙糖中国本无之。唐太宗时外国贡至,问其使人:“此何物?”云:“以甘蔗汁煎。”用其法煎成,与外国者等。自此中国方有沙糖。
唐以前书传,凡言及糖者皆糟耳,如糖蟹、糖姜皆是。
汉嘉城西北山麓,有一石洞,泉出其间,时闻洞中泉滴声,良久一滴,清如金石。黄鲁直题诗云:“古人题作东丁水,自古丁东直到今。我为改名方响洞,要知山水有清音。”
成都药市以玉局化为最盛,用九月九日。《杨文公谈苑》云七月七日,误也。
马鞭击猫,筇竹杖击狗,皆节节断折,物理之不可推者也。
亳州出轻纱,举之若无,裁以为衣,真若烟雾。一州惟两家能织,相与世世为婚姻,惧他人家得其法也。云自唐以来名家,今三百馀年矣。
禁中有哲宗皇帝宸翰四大字,曰“罚弗及嗣”,更无他语。此必绍圣、元符间有欲害元党人子孙者,故帝书此言,祖宗盛德如此。
故老言:大臣尝从容请幸金明池,哲庙曰:“祖宗幸西池必宴射,朕不能射,不敢出。”又木工杨琪作龙舟,极奇丽。或请一登之,哲庙又曰:“祖宗未尝登龙舟,但临水殿略观足矣。”后勉一幸金明,所谓龙舟,非独不登,亦终不观也。
唐人本谓御史在长安者为西台,言其雄剧,以别分司东都,事见《剧谈录》。本朝都汴,谓洛阳为西京,亦置御史台,至为散地,以其在西京,号西台,名同而实异也。
唐人本以尚书省在大明宫之南,故谓之南省。自建炎军兴,蜀士以险远,许就制置司类试,与省试同。间有愿赴行在省试者,亦听之。蜀士因谓之赴南省,以大驾在东南也。尤非是。
《北户录》云:“广人于山间掘取大蚁卵为酱,名蚁子酱。”按:按此即《LLRR礼》所谓“□醢”也,三代以前固以为食矣。然则汉人以蛙祭宗庙,何足怪哉!
祖宗以来至靖康间,文武臣僚罢官,或服阕,或被罪,叙复到阙,皆有期限。如有故,须自陈给假。至建炎初,以军兴道梗,始有三年之限。后有特许从便赴阙,犹降旨云:“候边事宁息日依旧。”然遂不复举行矣。
今人书“某”为“厶”,皆以为俗从简便,其实古“某”字也。《谷梁》桓二年:“蔡侯、郑伯会于邓。”范宁注曰:“邓,厶地。”陆德明《释文》曰:“不知其国,故云厶地,本又作某。”
江邻□《嘉杂志》言:“唐告身初用纸,肃宗朝有用绢者,贞元后始用绫。”予在成都见周世宗除刘仁赡侍中告,乃用纸,在金彦亨尚书之子处。
《嘉杂志》云:“峨眉雪蛆治内热。”予至蜀,乃知此物实出茂州雪山。雪山四时常有积雪,弥遍岭谷,蛆生其中。取雪时并蛆取之,能蠕动。久之雪消,蛆亦消尽。
会稽镜湖之东,地名东关,有天花寺。吕文靖尝题诗云:“贺家湖上天花寺,一一轩窗向水开。不用闭门防俗客,爱闲能有几人来。”今寺乃在草市通衢中,三面皆民间庐舍,前临一支港,与诗殊不合,岂陵谷之变遽已如此乎?或谓寺本在湖中,后徙于此。
苏叔党政和中至东都,见妓称“录事”,太息语廉宣仲曰:“今世一切变古,唐以来旧语尽废,此犹存唐旧为可喜。”前辈谓妓曰酒纠,盖谓录事也。相蓝之东有录事巷,传以为朱梁时名妓崔小红所居。
张真甫舍人,广汉人,为成都帅,盖本朝得蜀以来所未有也。未至前旬日,大风雷,龙起剑南西川门,揭牌掷数十步外,坏“南”字,爪迹宛然,人皆异之。真甫名震。或为之说曰:元丰末,贡院火,而焦蹈为首魁,当时语曰“火焚贡院状元焦”,无能对者,今当以“雷起谯门知府震”为对。然岁馀,真甫以疾不起。方未病时,府治堂柱生白芝三,谄者谓之玉芝。予按《酉阳杂俎》“芝白为丧”,真甫当之。
自元丰官制,尚书省复二十四曹,繁简绝异。在京师时,有语曰:“吏勋封考,笔头不倒。户度金仓,日夜穷忙。礼祠主膳,不识判砚。兵职驾库,典了霸。刑都比门,总是冤魂。工屯虞水,白日见鬼。”及大驾幸临安,丧乱之后,士大夫亡失告身、批书者多。又军赏百倍平时,赂贿公行,冒滥相乘,军日滋,赋剑愈繁,而刑狱亦众,故吏、户、刑三曹吏胥,人人富饶,他曹寂莫弥甚。吏辈又为之语曰:“吏勋封考,三婆两嫂。户度金仓,细酒肥羊。礼祠主膳,啖齑吃面。兵职驾库,咬姜呷醋。刑都比门,人肉馄饨。工屯虞水,生身饿鬼。”
高宗行幸扬州,郡人李易为状元。次举驻跸临安,而状元张九成亦贯临安。时以为王气所在。方李易唱第时,上顾问:“此人合众论否?”时相对曰:“易乃杨州州学学正,必合众论。”人笑其敷奏之陋。
唐以来,皇子不兼师傅官,以子不可为父师也。其后失于检点,乃有兼者。治平中,贾黯草《东阳郡王颢检校太傅制》,建明其失。自后皇子及宗室卑行合兼三师者,悉改为三公。政和中,省太尉、司徒、司空之官,而置少师、少傅、少保,皇子乃复兼师傅,自嘉王楷始。
今参和政事恩数比门下、中书侍郎,在尚书左右丞之上,其议出于李汉老。汉老时为右丞,盖暗省转厅,可径登揆路也。吕丞相元直觉此意,排去之。然自此遂为定制。
蔚蓝乃隐语天名,非可以义理解也。杜子美《梓州金华山》诗云:“上有蔚蓝天,垂光抱琼台。”犹未有害。韩子苍乃云:“水色天光共蔚蓝”,乃直谓天与水之色俱如蓝耳,恐又因杜诗而失之。
胡子远之父,唐安人,家饶财,常委仆权钱,得钱引五千缗,皆伪也。家人欲讼之,胡曰:“干仆已死,岂忍使其孤对狱耶?”或谓减其半价予人,尚可得二千馀缗。胡不可,曰:“终当误人。”乃取而火之,泰然不少动心。其家暴贵,宜哉。
杜子美《梅雨》诗云:“南京西浦道,四月熟黄梅。湛湛长江去,冥冥细雨来。茅茨疏易湿,云雾密难开。竟日蛟龙喜,盘涡与岸回。”盖成都所赋也。今成都乃未尝有梅雨,惟秋半积阴气令蒸溽,与吴中梅雨时相类耳。岂古今地气有不同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