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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恩仇


  张三胜假意说道:“给你家老爷带了些礼物来。好长时间没见,怪想他的。”
  
  刘二连忙领着张三胜穿过前厅,来到内宅,把他让进客厅:“您在这里稍坐,我去通报老爷。”
  
  张三胜坐下,过了不多时,就听到后堂传来声音:“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张恩公!”
  
  说着话,杜仲义走了出来。张三胜抬头一看,杜仲义今非昔比,已经不是当初刚从坟里爬出来的样子,他又白又胖,两只眼睛烁烁放光。一见张三胜,杜仲义深施一礼,说道:“恩公在上,本官有礼了。”
  
  张三胜假意和他寒暄了几句,让他命下人退下,说道:“我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恩公请讲。”
  
  “前一阵子,你这里是不是判了一个唱戏的告赵乡绅的案子。”
  
  杜仲义点点头,说:“确有此事,那戏子夫妻俩在赵家偷盗,本官判了那男的戴枷示众,他受刑不过,意外死了。”
  
  张三胜又问:“后来又有一个叫齐九的人为此事去府衙告状,被你打了,有这事儿没有?”
  
  杜仲義脸一沉,说:“此等刁民,硬说我贪赃枉法,害死他的女儿女婿,不打难树官威!”
  
  张三胜怒气难忍,骂道:“好你个狼崽子!你知道齐九是谁吗?那是我过命的朋友!当年我念你修行不易,让你投生为人,我那时就嘱咐过你要做个好官,谁料想你狼性不改,鱼肉百姓!”
  
  杜仲义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张三胜,你以为你是谁?一介草民,竟敢对我指手画脚,如此无礼!我五百年修行,图的就是荣华富贵。我向来恩怨分明,受你的恩情,我自然会报答。没有像赵乡绅那种人给我送礼,我拿什么打点官场、平步青云,又拿什么回报像你这样的恩人?你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又来骂我,你有没有良心啊?”
  
  张三胜气坏了,摘下肩膀上的包袱,冲着杜仲义扔了过去:“早知你的钱是这样来的,我就不会花你一分钱,现在我们两清了,你还我三条人命来!”说着,他从怀里拽出猎刀,像疯了一般扑上去。
  
  杜仲义闪身躲过,大喊道:“来人啊……”
  
  张三胜发狠道:“当年我让你跑了,现在看你怎么躲过这一刀!”
  
  杜仲义用手一挡,刀子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个口子。就在这时,几名衙役冲了进来,把张三胜的刀夺了下来,对着他一通棍棒。
  
  杜仲义用嘴吮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把血吐在地上。他叫衙役住手,对张三胜说道:“这一刀断了你我之间的恩怨,这次我饶了你,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格杀勿论!”
  
  4。母子寻仇
  
  几个衙役架着张三胜,把他扔到了县衙门外。张三胜躺在地上,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体一轻,似乎被人架了起来。他努力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黑了,一双有力的手扶在自己腋下,几乎将他的双脚拖离了地面。侧头一看,一个魁梧的小伙子正扶着他向前走。小伙子眼睛看着前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张三胜费力地问:“你是谁,想带我去哪儿?”
  
  小伙子毫不理睬,穿大街过小巷,来到了城门前,城门早就关了。小伙子抬头看了一眼,双脚一点地,带着张三胜很轻松地跃上了两丈多高的城头,然后又轻轻跳到了城外,落地时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一到城外,小伙子就带着张三胜跑了起来,张三胜只觉得耳畔生风,眼前的景物飞掠而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伙子停下脚步,一下子把手抽了回去,张三胜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他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眼前是一间小茅草屋,里面亮着灯光。小伙子自顾自地走进茅草屋,把张三胜一个人扔在了外面。
  
  过了一会儿,小伙子从茅草屋里走出来,冲张三胜摆了一下头,示意他进去。张三胜费力地站起来,走进了茅草屋。
  
  一进屋,张三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气。屋里很小,只有一张床,床上放着一张炕桌,上面点着一盏小油灯。炕桌旁边坐着一个老太太,身材非常高大。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土布袍子,右手拿着一支旱烟袋,正在抽着,左边的袖筒空空地垂下来,原来她没有左臂!
  
  “你就是张三胜吧?”老太太抽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缓缓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张三胜感觉整个茅草屋都跟着震动了一下,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让我好找啊!”老太太又说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屋里一片寂静,只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你认得我是谁吗?”过了很久,老太太又说。张三胜摇了摇头。
  
  “难怪了,你从来没见过我,可你还记得它吗?”老太太放下烟袋,用右手拿起了左手空空的衣袖。
  
  张三胜还是一头雾水。
  
  “五年前,老身怀着山娃,出来找吃的。”老太太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小伙子,“结果中了你们的埋伏,老身啃断了一只手,才得以脱身,你好健忘啊!”在灯光下,老太太的脸色阴森森的,浓浓的眉毛皱起来,眼光亮得像两把匕首。
  
  张三胜突然明白了,难道这就是当年那只断爪的老虎?想到叫山娃的小伙子那矫健的身手,还有这屋子里难闻的气味,一定是老虎母子来寻仇了。张三胜一屁股坐到地上,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老太太缓缓站起了身,身边油灯的火苗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子蹿起半尺多高。
  
  张三胜摇摇头,说:“没有,这都是命啊!”
  
  老太太问道:“你还有个同伙,对吧?”
  
  “是啊,可他已经死了。”
  
  “哦,他是怎么死的?”
  
  “算了,多说无用。”张三胜把脖子一梗,安静地等死。
  
  “别着急。”老太太突然轻轻笑了一下,那声音听着格外刺耳,“我觉得你有心事,说说看,反正你也跑不了。”
  
  “你有耐心听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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