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陈砚平安慰他道:“刘贵虽说掮了我的那只皮箱,但皮箱里并没有值钱的东西,银票全在我身上装着呢。李阿大不会打他的主意的。”
话虽如此说,但大家还是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慌慌张张赶到渡口,只见河对岸泊着一只孤零零的渡船,不远处李阿大的茅屋门半掩着。众人喊了半天,才见李阿大睡眼惺松地摇晃着走出来,将渡船划了过来。渡船一靠岸,众人就闻到李阿大一身酒气。听了众人的质问,李阿大仍醉意蒙、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昨天上午去……去古埠了,吃醉了酒,回来便睡了,一直睡到现在。没……没见到刘贵……”
刘老忠往船上扫了一眼,看到船舱的挂杆上挂着一把撑开的枣红色竹柄油纸伞,伞底有一个大大的墨漆“刘”字!刘老忠见了大叫起来:“这……这不正是我儿昨天带的伞吗?李阿大,你这个贼,我儿定是被你害了!”
他边说边跳上船,一把揪住了李阿大。李阿大的酒彻底醒了,惊得两手乱摇道:“冤枉啊,我说的句句是实,真的没……没见到你儿!”
刘老忠悲愤至极,不依不饶道:“我儿的伞还在你船舱里,人怎么不见了?定是被你害了!说,你把我儿尸体藏哪儿了?”
冷静的陈砚平注意到李阿大惊慌地向河畔一侧的野芦苇丛中瞟了两下。那丛野芦苇由于根茎细小,编不得席子,周边又尽是污泥浊水,无人采割,格外茂密厚实。
陈砚平心中有了点底,紧紧盯着李阿大的眼睛,来了一招敲山震虎,猛地一指野芦苇丛,大声喝道:“李阿大,老实点!你究竟在野芦苇丛中藏了什么?”
李阿大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惨白地说:“没……没藏什么,里面没……没有刘贵的尸体……”
这话岂不是不打自招吗?陈家的家丁们不等主人发话,急忙绑扎好护腿,趟着污泥浊水走进了野芦苇丛,不一会儿,几个人便从中抬出一具死尸来!
李阿大顿时瘫倒在地。刘老忠发疯似的冲到尸体前,一扒拉,却见尸体是个身穿老羊皮袄、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脑壳被打得稀烂,并不是刘贵!
众人也不管有没有找到刘贵的尸体,就七手八脚绑了李阿大,来到了宝庆县衙。
3。堂审艄公
宝庆县知县张山柏,人送绰号“张三拍”。他接到报案升堂后,面对陈砚平和刘老忠对李阿大的指控,当即将李阿大收了监,随即又命衙役再搜青枫渡。衙役们又从那片野芦苇丛中搜出两具已成白骨的死尸!
披枷戴镣的李阿大被带进了衙门大堂。张知县习惯地一拍惊堂木:“李阿大,说,这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李阿大抵赖不得,只好招供道:“这个穿羊皮袄的,是个外地药材商,半个月前坐船渡河,小人见他兜里有银钱,便一撸把打杀了他。至于那两具,也都是外地客商,是两年前打死的。”
“刘贵呢?”
“不、不知道。”李阿大仍一口否认杀了刘贵。
“嘿!官法如炉,不打不招。打板子!”张知县二拍惊堂木,甩下令签。几个行刑衙役将李阿大按倒在地,红白棍上下交替翻飞,打得李阿大鬼哭狼嚎:“大……大人,一条人命已是死罪,更何况三条人命?若是小人打死了刘贵,何……何苦不招?”
张知县哪里肯信,大喝道:“休得油嘴滑舌狡辩,刘贵的下落就着落在你身上!”于是他三拍惊堂木,“来人!用大刑,给他套上‘一品红’!”
所谓“一品红”,乃是一件被火烧得通红的铁马甲!套上了铁马甲的李阿大立刻身上青烟直冒,皮焦肉烂,再也忍受不住,便连声地求饶道:“大……大人,别烙了,小人招,刘贵也是我打杀的,也是用撸把打碎了他的脑壳……”
“哼,这还用你说?本官要问的是刘贵尸体何在?”
李阿大眨巴眨巴眼睛说:“刘贵的尸体没……没藏在野芦苇丛里,让小人扔到河里了,顺流冲走了。”
第二天,张知县命几个水性好的衙役顺流而下找寻刘贵的尸体,果然在大清河拐弯水流平缓处找到了。不过,刘贵的脑壳好好的,胸口窝却扎了一把尖刀!
刘贵的尸体被抬到了大堂上,张知县就要命衙役将李阿大从死牢里提过来指认。他打算待李阿大指认罢尸体,此案就可以了结了。
“张大人且慢!”此时,在堂下听审的陈砚平走上前道,“请大人先将刘贵尸体藏到一旁,然后让李阿大说一说他杀害刘贵时,刘贵穿的什么衣裳,带的什么行李。”
张知县有点不高兴了,觉得此举岂非是画蛇添足?但碍于陈砚平是地方上有影响的人物,就一拍惊堂木命衙役将刘贵的尸体抬到大堂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