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犬记
闻讯赶来救火的山民冲上了坡顶。当他们发现躺在地上依然鼾声大作的贺贵仁和他身边那湿漉漉的“防火线”时都惊讶极了,难道这人暗中有神灵相助?及至发现蹲在一旁浑身湿透了的“大黑”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条聪明的义犬救了自己的主人啊!
四、雇人盗犬
义犬救主的新闻刊登在市里的晚报上,吸引了不少读者的眼球,一时传为美谈。
市城建局局长贺贵福平日极少读书看报,这条新闻还是从他老婆口里听到的,当听说这桩奇闻就出在自己兄长贺贵仁身上时,不由瞠目结舌。
此刻,他才记起兄长身边喂养的这头狼犬就是父亲临终所赠的那一头。早知这是一头义犬,当初一块喂养就好了。虽说自己这头狼犬让自己训练得息息相通,心心相印,看家护院,忠于职守,尤其能够狗眼识人,欺贫爱富,还真是天下少有的神犬,却没想到自己兄长喂养的这条狼狗竟能在危急关头机智救主,比自己的“白毛”强多了,真个是让人眼馋又嫉妒哟!
贺贵福步入仕途以来,什么都贪得无厌,贪财、贪物、贪女人,只要他看中的东西,都要千方百计地去巧取豪夺。这会儿他又突发奇想:要是能将兄长的这头义犬弄到手凑成一双,让这狗兄狗弟团聚,岂不成了天上人间难寻的美事!主意打定,他便动起了脑筋。
明要,兄长肯定不给,一是老父临终所赠的纪念,二是义犬又有救主之情,岂肯轻易转让?看来只有暗盗了。贺贵福胸有成竹,当即唤来自己的一个心腹,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心腹很快便在社会渣滓中物色了一个专干偷盗营生、绰号“赛时迁”的混混儿,许以事成之后,奖金1000元。
“赛时迁”当即打点行装,直奔贺贵仁执教的丁庄中学。
且说贺贵仁那天晚上在山坡上露宿了许久,虽说在紧急关头让自己的狼犬大黑救下了一条命,可回家后便患上了重感冒,连着在病榻上躺了好几天。
这天晚上,贺贵仁服了一帖中药后,蒙头睡下了。蓦地,只听得窗外传来一声大黑的怒吠,随即又传出惨叫声:“救命啊!”贺贵仁打了个激灵,不知哪来的力量,一脚踹翻被子,披衣下床,开门一瞧,不由张大了嘴巴。
明晃晃的月光下,只见“大黑”张牙舞爪地将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人扑倒在地上,年轻人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地大声呼救……
贺贵仁出门喝住了“大黑”,年轻人才从地上爬起来。这时,老师们全起床赶到了,一瞧这情形,明白盗贼进校了,当即将他擒住,并拨打了“110”报警。
这盗贼不是别人,正是前来盗犬的“赛时迁”。他白天踩好了点,晚上溜进校园后,便将拌有麻醉药的肉包扔到“大黑”的身边。“大黑”犹豫片刻便将这“美食”叼到屋角处,不一会它便慢慢地倒在地上,似乎给麻醉了。躲在暗处的“赛时迁”见状不由大喜,急忙疾步奔出来,掏出一个网袋,正扯着这犬朝袋里装时,冷不防“大黑”猛地一弹而起,将“赛时迁”扑倒在地……
根据“赛时迁”的坦白交代,贺贵仁和老师们在屋角处寻到了那原封未动的“美食”,于是全都恍然大悟了。原来“大黑”历来不吃陌生人的东西,当“赛时迁”扔出这诱饵时,它便已洞察其奸,于是叼走诱饵到暗处,接着躺下装死,引诱盗贼近身,趁机将其制服……当“赛时迁”了解到这真相后,懊悔得连声哀叹:“想不到我‘赛时迁’愚蠢得还不如一条狗!”
五、施计得犬
贺贵福偷鸡不着蚀把米,义犬没偷到,自己这个幕后策划者反倒差点儿露出了原形。幸亏手下人及时疏通关系,警方也考虑到仅仅是偷一条狼犬,算不了什么案子,故而罚了点款便将“赛时迁”放了出来。
贺贵福没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然于心不甘。特别是当他听说这条义犬略施小计便将一个惯偷生擒活捉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占有这条义犬的欲望更强烈了。但贺贵福挖空心思,想扁了脑壳,仍苦无良策。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出马,见机行事,说不定能旗开得胜哩!
挑了个双休日,贺贵福亲自驾车来到了丁庄中学。
对于弟弟的突然造访,贺贵仁感到不胜惊讶。因为弟弟步入仕途以来,尤其是父亲去世后,极少主动与他这位兄长联系,更不用说来学校看望了。即使电话问好也是兄长先打过去的。他曾经几次邀请弟弟带着弟媳、侄女一块来玩,可弟弟推说公务繁忙难以抽身,而且绝不开口邀请兄长、嫂子和侄儿进城去做客。双方就这样日渐冷淡了,以至于后来弟弟乔迁新居,做哥哥的压根儿不知道。哥哥自然暗中生气,思忖弟弟飞黄腾达了,瞧不起当穷教师的哥哥,哥哥自然也不愿去攀高枝。上次为公进城受了委屈后,贺贵仁至今心中还憋着一口恶气,想不到弟弟却破天荒地登门来访了。
弟弟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嚷开了:“哥,上次进城为什么不预先给我通个电话呢?害得你空跑一趟。我旅游回家后,保姆将这事向我一汇报,我便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不,今天弟弟我特意登门赔礼道歉了!”
憨厚的兄长急忙摇手:“没关系,没关系!兄弟之间就不用讲客套话了。”
弟弟问:“哥,我知道你为学校的事忙得很,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意进城找我一定碰上了什么难事,是啵?”
“……”兄长顿觉面红耳赤,还真有点开口求人难的窘态。
弟弟察言观色,心中有底了,话越说越热乎:“哥,咱俩谁跟谁呀?打虎还要亲兄弟,上阵还要父子兵呢!兄长有了难处,弟弟不能为其分忧,岂不成了畜生?”
弟弟这番關还真将哥哥打动了,当下便将上次进城的目的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弟弟听罢哈哈大笑:“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哥,你也太老实了,这么一桩小事,你给小弟打个电话就行嘐,何必亲自跑来跑去的。回城后我立即划拨100万给你们学校怎么样?”
“啊……”哥哥又惊又喜,感动得热泪盈眶,半晌才吐出一句:“那就太感谢你了!”
弟弟双眉一扬,生气道:“哥,你别说这酸溜溜的话,兄弟之间不言谢!”
哥哥隆重款待了弟弟,趁着酒酣耳热之际。弟弟频频向哥哥敬酒套近乎,左一声“哥”,右一声“哥”,喊得贺贵仁心房直打颤,暗自埋怨自己,过去还真错怪他了。这样的好弟弟,怎么会是薄情人?也不像是贪官呀!他的心肠软了,喉咙哽咽了,眼泪也掉到酒盅里了。
弟弟心里暗暗喊了声“好”,故作沉吟道:“哥,小弟这次来,还有点小事想求你哩,只是羞于出口。”
哥哥不由一愣,随即爽朗应道:“小弟,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就是要脑袋哥也会给你拧下来!”
弟弟“嘿嘿”一笑,终于摊牌了:“哥,小弟看上了你那头狼犬,不知能否割爱?”哥哥又是一愣,诧异道:“小弟,这是父亲临终留下的纪念,你不是也有一头吗?”弟弟故作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那头狼犬额头的那撮‘白毛’像‘丧门星’,让我好生厌烦。而且它凶狠异常,常把客人吓跑。我想把它放走,让‘大黑’这条义犬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