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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兄弟


  
  “他是觉得有愧于你,所以想留些财产给你。”喜武说。
  
  “不只这样。”喜文说,“爸爸一定是觉得我们各在一方,他走得不放心,所以才想方设法要我们相聚,好让我们兄弟俩日后有个照应。他老人家真是有先见之明,现在不就是吗?你病了我可以救你,日后我有了难处,你照样可以来帮我呀!”
  
  听喜文这样说,喜武从心底觉得愧对这个哥哥。
  
  喜文开始还犹豫是不是该为喜武移植骨髓,直到喜武割腕自尽,他才下了决心一定要救喜武。他在极力劝说喜武的同时,自己也领悟到,他们兄弟才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因为他们身体内流的是同样的血。
  
  喜文打电话回家,让妻子苏红梅来医院照料喜武。苏红梅听说丈夫要为喜武移植骨髓,十分担心:“你是咱家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一丁点差错呀!”喜文说:“大夫说了,一点危险也没有,不信你来当面问问大夫。”
  
  苏红梅很快就来了,喜文到车站把她接到医院。苏红梅赶紧去问医生,了解到献骨髓确实没有危险,她这才放了心。
  
  喜文虽然决定为喜武移植骨髓了,但还有件为难事,那就是手术费及观察疗养费至少要十万元。喜武的全部财产都被宋丹妮席卷一空,现在只有靠他想办法筹这笔钱了。
  
  喜文夫妻俩这些年起早贪黑省吃俭用,靠种地卖粮食攒下一些钱,都投入到家里承包的一块山林中。这二十多亩荒山经他们一锄一锄地开垦出来,种上树苗,现在都快十年了,大大小小两千多棵树再有几年就成材了。他们把今后为儿子盖新房娶媳妇以及他们养老的希望都寄托在这片林子上。
  
  思来想去,只有把这片林子抵押出去才能借到钱。喜文打定主意,让苏红梅照顾喜武,他回家找到村里最有钱的蔡小三,提出用自己家承包的山林抵押跟他借10万元钱,并按月给他付利息。
  
  蔡小三靠开砖厂发了家,这家伙仗着姐夫是乡长,敢做一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比如放“高利贷”,遇到不好讨的债他就拿着刀子上门讨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人们是不会跟蔡小三借钱的。
  
  听喜文这样说,蔡小三一合计,那块种满树的山林可是一天天在“长”钞票呀!如果那些树都成了材,卖20万都不止,而且可以随时砍伐随时再种。蔡小三想把这块林子据为己有,于是他皱着眉头说眼下资金周转不开,不过可以帮喜文找别人拆借一下,让喜文晚上来听回话。
  
  晚上喜文又来了,蔡小三说:“我找到了一家肯借10万元钱的,不过人家只肯借一年,一年后必须连本带息还清。如果还不上,那你做抵押的这片林子可就归人家了!”
  
  喜文一听犹豫了,一年内要还上这么多钱,对于他来说简直比登天都难。他知道如果借了这钱,就等于把林子卖了,今后他家的希望就全没了。
  
  可喜文又想到,喜武正在等着钱救命,如果没钱他就只有等死了。他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他这个当哥哥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死呢!比起喜武的命来,这林子就不那么重要了。想到这里,喜文一咬牙说:“这钱我……我借了!”
  
  喜文拿上钱赶回医院,交上押金,让医生尽快安排为喜武做骨髓移植手术。谁料这时又出了意外。
  
  苏红梅是个过日子特别精打细算的女人,她娘家姐弟五人,家里负担重,所以没上过学也不识字。从小苦日子过惯了,跟喜文结婚后也是埋头苦干省吃俭用,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如今和喜文两人都在这里,儿子放在娘家,她想儿子又舍不得花钱打公用电话,见喜武有手机,就让他拨通她娘家的电话。喜武拨通号码后递给她,电话是苏红梅弟弟接的,告诉她儿子出去玩了,在这里挺好的让她放心。苏红梅嘱咐弟弟有空去帮她照管一下山林,弟弟却说:“林子不是卖了吗?”苏红梅一听,赶紧问弟弟听谁说的?弟弟说村里人都知道了,喜文用林子做抵押借了蔡小三10万块钱,一年后还不上林子就归蔡小三。
  
  苏红梅一听,顿时目瞪口呆。这时正好喜文进来了,她把手机还给喜武,问喜文卖林子的事是不是真的?
  
  喜文本想先瞒着妻子,女人心眼小,知道了肯定跟他闹。只要做完手术喜武脱离了危险,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她再闹也晚了。可万万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见喜文支支吾吾,苏红梅明白这事是真的,当时就坐到地上号啕大哭:“我一锄一锄开出来的地,汗珠子摔八瓣栽上的树苗,实指望成了材靠它盖房子娶媳妇,想不到就这样归了人家呀……”
  
  喜文急了,呵斥苏红梅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苏红梅揪住他的衣服哭闹:“你不如连我也卖了,把儿子也卖了吧……”
  
  喜文又急又气,“啪”的一巴掌打在苏红梅脸上。苏红梅一下子停住了哭闹,捂着脸狠狠地瞪了喜文一眼,一转身冲出了病房。
  
  五
  
  喜文冷静下来想起苏红梅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他赶紧追出去。
  
  喜文在医院外面没有找到苏红梅,赶紧坐车赶到长途汽车站。他在开往县城的车上找,却没见到,失望地又回到售票厅,突然看到苏红梅正走进来。原来她不识字看不懂站牌,又舍不得花钱坐出租车,是一路打听走到车站的。喜文把苏红梅拉到一旁,问她:“这得病的要是你兄弟,你也不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吗?”
  
  这下苏红梅没说话?他们家姐妹四个,只有一个弟弟。这可是全家的活宝贝,从小放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惯得这弟弟,从小到大三天两头惹是生非,经常要几个姐姐拿钱为他“摆平”。苏红梅过日子精细,可为了弟弟却十分大方,不久前弟弟骑别人的摩托车出去玩却给人家撞坏了,几个姐妹凑钱买了新摩托车赔人家,苏红梅一次就拿了2000元“集资”款。喜文这一问正触到了她的软肋,要是她弟弟得了这样的病,别说是出钱,只要能救活弟弟,要她的命她也不在乎。所以现在喜文这样问她,她哑口无言。
  
  “你要说一句,你弟弟病了也不出钱给他治,我马上去医院要回钱来给你,喜武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喜文继续跟苏红梅说理。
  
  喜文说通了苏红梅,两人又回到医院,可进了病房却没见到喜武。喜文见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他赶紧拿起看:
  
  “哥哥:这些天,你让我明白了兄弟亲情是多么可贵!虽然我曾有愧于你,你仍不计前嫌千方百计救我,甚至不惜倾家荡产。我知道自己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不值得你为我这样,我决定放弃治疗,生死由命。我只希望在我死后,你能把我葬在父亲墓旁,我在九泉之下会祝福你和嫂子一生平安。喜武即日。”
  
  看完这封信,喜文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苏红梅赶紧问他这上面写的什么?当她听说喜武放弃治疗自己走了,也很着急,她推着喜文:“你别发愣了,快去找找他叔呀!”
  
  喜文和苏红梅不知道喜武去了哪儿,只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到处找,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要不咱花钱在电视上登广告找人?”苏红梅说。
  
  喜文看天都黑了,也只有登寻人启事了。他正要打听怎么去电视台,无意间看见路上驶过一辆灵车。喜文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他会不会去爸爸墓地了呢?”
  
  喜文和苏红梅来到父亲的墓地,果然见一个人坐在那里,走近一看,正是喜武!喜文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一时百感交集,不知说什么好。
  
  “他叔,都是嫂子糊涂,林子再值钱也不如你的命金贵呀!你别怪嫂子,赶快回医院,你病好了以后挣了大钱,嫂子还指望沾你的光呢!”苏红梅忙不迭地冲喜武说。
  
  “兄弟,你要是不治就这样没了,你让我怎么对咱爸交待?他临终前把咱们拉到一块,就是让我们互相照应呀!”喜文说着声音哽咽了。
  
  喜武面对淳朴憨厚的兄嫂,激动得说不出话,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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