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不断的情缘
门卫见军人刚进去不久就出门要走,问他怎么不欢度良宵?军人板着脸说:“叫你们老板出来,我有话说。”门卫一听点头哈腰地说:“长官你稍等。”不时老板来了,递上一支烟问:“长官有什么吩咐?”军人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说:“你狗胆包天,竟敢逼良为娼!那女人是我亲戚,还有身孕,你还想不想活了?!”老板一听吓得魂都没了,忙说:“换一个,换一个好的。”军人不干,老板赶紧给他退钱,还送了他两条“金鹤牌”香烟。
第二天,老板把柯礼娟送到医院做B超,果然她已有将近两个月的身孕。老板害怕那军人再上门找茬,只得放柯礼娟走。
三、在洪妈家分娩
柯礼娟出了妓院,在一家餐馆打下手,三个月后肚子更大了,老板辞退了她。她断了生活来源,就沿街捡破烂,挺着个大肚子,身上背着寻找丈夫的牌子,肩上挂着装破烂的袋子,蹒跚在街头巷尾。这天她走到十字路口一个修鞋补伞的小摊前,再也走不动了。鞋摊的一位老妈妈见她这样子,就上前问:“妹子,看样子你都快要生了,怎么还满街捡破烂?你的家人呢?”
柯礼娟听老妈妈问她的家人,“哇”的一声哭起来,由于伤心过度,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老妈妈慌了,手足无措地呼叫:“妹子,你、你怎么啦?”过往行人见了说:“老妈妈,你女儿快生了,还不赶快送医院?”老妈妈说不是她女儿,这时修鞋汉子跛着脚送上一杯热茶、一个馒头,老妈妈喂了她几口水,吃了半个馒头,她才慢慢地苏醒过来。柯礼娟为了肚里的儿子,向老妈妈跪下说:“大妈,你救救我吧!”老妈妈同情地说:“妹子,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说,我会尽力帮你的。”柯礼娟就把自己的不幸遭遇说了。
老妈妈姓洪名秀,听了她的不幸遭遇,哽咽着说:“孩子,你要不嫌弃我家穷,就先住在我家,等生下孩子再说。”说着指着跛脚的小伙子说:“他是我儿子,我们母子俩以修鞋、补伞为业,生活虽然清贫,粗茶淡饭还是吃得上。”柯礼娟感激地磕头说:“如果我今世无能,来世变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老妈妈忙搀扶起柯礼娟,一步一挨地走回家。
老妈妈的家是两间破旧的木棚,她早年随丈夫从大陆到台湾谋生,后来丈夫病逝,儿子廖经仁患小儿麻痹症脚有残疾,就以修鞋补伞为生,28岁了还未娶上亲。柯礼娟不会修鞋补伞,就在家烧水做饭,使老妈妈和他的儿子能吃上热茶热饭。
邻居何大婶讥讽老妈妈说:“洪大姐,你时来运转,娶个媳妇带胎来呀?”又对廖经仁说:“跛子,你的运气真好,捡了一个现成的爸爸做。”老妈妈忙说:“你说什么呀,我是可怜她呢。”
柯礼娟在老妈妈家住了两个月就分娩了,生下一个胖嘟嘟的男婴,取名盼盼。柯礼娟坐月子时,老妈妈无微不至地关照她,廖经仁也替她端茶送水,陪她聊天。柯礼娟十分感动。
这天,老妈妈试探地对她说:“阿娟,你来我家这么些日子,对我儿子情况也了解。如果你不嫌弃我儿子脚拐,就做我的儿媳妇好吗?”
“不!”柯礼娟惊恐地说,“这是不可以的,我有丈夫,他就在台湾,他也一定在找我,我过几天就去找他。”
老妈妈疼爱地说:“我知道你有丈夫,可台湾这么大,要找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你还是安心住在我家,一边慢慢打听你丈夫。既然你不愿做我媳妇,就做我女儿吧,我儿子廖经仁就是你大哥。”
柯礼娟叫了一声“妈”,又走到廖经仁身边腼腆地叫了一声“哥”!
柯礼娟有了落脚的地方,要把这一喜事告诉王勇。当她找到王勇的住处,才知道王勇重感冒住院了。柯礼娟买了些水果到医院探望,进了病房,见一年轻小伙在床前为王勇擦洗身子。柯礼娟一看呆住了,怎么会是他?原来这小伙正是当初劝她不要跳海轻生的王铭。“你怎么会在这里?”王铭也认出了柯礼娟,说:“我哥病了,来护理他。”
柯礼娟一听懵了,他们是兄弟?怎么会这么巧!王铭见柯礼娟来探望大哥,就问:“你和我大哥怎么认识的?”
柯礼娟当然不会说在妓院认识的,就说:“一天我在公园被歹徒非礼,是你哥救了我,才认识的。”
王勇听了柯礼娟编的美丽的谎言很高兴,转而又问:“你怎么认识我弟弟?”柯礼娟就把她当时没挤上渔船,要跳大海轻生,被王铭救了的事说了。
王勇听了高兴地说:“看来这是你俩的缘分,不如你和我弟弟先交朋友后结婚怎么样?”
柯礼娟说:“交朋友可以,结婚不行,因为我有丈夫。”
三人笑了。王勇的病似乎好了许多,三人一同进了晚餐,朋友交情更深了。
四、寻夫找妻阴错阳差
日转星移,转眼30年过去了。上世纪80年代春暖花开,冰河解冻,两岸民众可以自由来往了。柯礼娟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去香港的飞机,到了香港转机又乘长途汽车回赣南永丰村老家。村里的兆荣阿公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礼娟啊!你终于回来了!”柯礼娟泪水涟涟地说:“阿公,杜业兴他回来过没有?”兆荣阿公说:“1949年杜业兴和你一同出走,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他说你没挤上船,很牵挂你,他一到台湾没上岸,又乘坐返回的渔船回来了。他认为你没上船一定是回家了,可是回到家却不见你,又立马回到福建厦门寻找……”
柯礼娟惊讶地说:“杜业兴回来找我……”
“可不是!杜业兴找不到你,魂不守舍,简直要疯了,不停地念叨:‘柯礼娟,你到哪里去了?’”
柯礼娟一头扑进了兆荣阿公的怀里,就把她当时没挤上船,后来又改乘另一条渔船到台湾找丈夫的事说了。
兆荣阿公听了流下了浑浊的泪水,长叹一声:“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柯礼娟又问:“杜业兴如今在哪里?我要见到他。”
兆荣阿公跺着双脚说:“他当时又回台湾找你去了,他想你不在家里,厦门也找不到你,断定你去了台湾。”
柯礼娟一听如坠入了无底深渊,无助地看着兆荣阿公好一阵子,硬塞了些钱给阿公转身欲走。兆荣阿公问她去哪里?她说:“回台湾找冤家。”
柯礼娟虽然没遇上丈夫,欣慰的是知道丈夫当时见她没挤上船,马上又返回大陆找她,之后又返回台湾继续寻找。她非常感动,第二天就登机返回台湾。
回到台湾,她一头扑进干妈的怀里,倾诉了兆荣阿公对她说的话。并表示不论千难万难,一定要找到丈夫。干妈、干哥听了很受感动,支持她的寻夫之举。
第二天,干哥买了一辆三轮车,把修鞋、补伞的工具放在三轮车上。他每天骑着三轮车,在车上竖着一块寻找妹夫的牌子,每到一处,一边摆摊修鞋补伞,一边竖起寻找妹夫的牌子,希望得到广大民众的关注。就这样一个个城市、一个个乡镇走下去,从台北走到台中、台南。三年来历尽千辛万苦,但仍然杳无音讯。
1996年,柯礼娟又一次回到赣南老家,问兆荣阿公:“这些年杜业兴可曾再次回来?”兆荣阿公说:“杜业兴去年又回来了一次,听说你也从台湾回来找他,立马又飞回台湾找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