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双绣花鞋
这天黄昏时分,只见秀娘慌慌张张找来女儿红燕,说她昨夜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老天连降暴雨,山洪暴发,把她那只宝贝红箱子冲走了!秀娘说:“这只红箱子中,藏着娘的心,娘的情,娘的梦,无价之物,千金不换,我不能失去它呀!从今晚起,娘要搬到你的房里住,娘儿俩一起看管住这只红宝箱。日后娘死了,就交给你,你出嫁时带着它走,千万千万要保管好呀!”说着,母女俩从秀娘房中抬出一只锁上加锁的红箱子,悄悄地抬到红燕房里去了。
玉娇气极了!婆婆与小姑子暗中串通,瞒着儿子媳妇,私藏珍宝,吞没家私,这还了得?她找到天宝,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臭骂。天宝莫名其妙,玉娇便指着他的脑门数落道:“你这个木头死人,家里的珍宝都被人偷光抢光了,你还蒙在鼓里瞌睡不醒!”
天宝正要争辩,忽听“咣当”一声,什么东西倒翻了。“什么气味这么难闻?想熏死我呀!”玉娇捂住鼻子,大喊大叫起来。
红燕从后堂走来,解释说是为母亲煎药时不当心把砂锅的汤药侧倒了。玉娇不依不饶,要小姑子把药罐子撤到屋外空地去。红燕却道:“人吃五谷杂粮,谁一生一世不生毛病?生了病总要吃药,你看见谁家煎药放到屋子外面天空底下去煎的?”
一个要撤,一个偏不撤,闹得不可开交。玉娇一时性起,跑到炉灶前,一脚将药罐子踢破了。这一下事情闹大了,红燕哪里肯依?上前一把拉住玉娇,要与她评理。
秀娘闻声赶到,连忙说好话讨饶求和:“踢了就踢了,药罐踢破了,我的毛病也就好了,不用再吃药了。”玉娇仍然不肯罢休,把矛头转向了婆婆:“老都老了,还鬼头鬼脑,我看不是身体有病,是心中有鬼!”
红燕再也忍耐不住了,双脚一跳,上前一把抓住玉娇:“嫂嫂,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平日说我气我,我都忍了。可是你今天无事生非,踢破药罐,还要恶言恶语欺负我有病的母亲,我决不答应!我要你跪下,向我母亲赔罪!”
“要我跪下向她赔罪?”玉娇一阵冷笑,“哈哈哈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红燕怒火中烧,一巴掌向玉娇脸上狠狠打去。玉娇被打倒在地,一口气背了过去,闷了半天,才大声哭喊起来:“天哪!杀人啦……”
四、逼夫逐母
新娘子披头散发,赶车搭船,一路哭回娘家。
黄夫人见女儿受了欺负,如此狼狈地逃回娘家,一阵气愤,又一阵心疼,便细细询问女儿为何平地起风波。玉娇说,都是为了一只红宝箱。接着便把藏宝之事说了一遍。黄夫人还是半信半疑:“他们家境并不富裕,有什么珍宝可藏?”
玉娇说:“他们家早年开过积善堂药店,生意兴隆,谁知道他家赚了多少,又藏下多少?”黄夫人想想这倒也是,亲家母也太偏心了,怎能偷偷将家私转送女儿呢?也难怪玉娇要生气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总该有个了断。黄夫人去找丈夫商量,只见黄久平正若无其事地在埋头喝老酒,她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骂道:“好你个黄酒瓶,我在火里,你在水里,宝贝女儿被人打了,你说怎么办?”
黄久平却不紧不慢地说:“天上无云不落雨,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女儿的德性,做娘的最清楚。打了就打了,随她去吧。”
“随她去?”夫人眼珠一弹,“你倒是说得轻巧,
哼!怪来怪去都怪你,给我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婿。”
“你怪我?”黄久平不服气,“我还要怪你呢。这个女婿是你女儿自己看中的,这门婚事是你丈母娘亲自拍板的。”
夫妻俩就这样你一棒我一棍,最后还是黄久平举白旗求和:“好了,好了,不要吵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中有气,怨我当年不该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给了人家。可是后来我几次要带玉娇去寻找那个乡下大嫂,换回自己的女儿,你又不答应,叫我怎么办?”
“我当然不能答应!要是我们那患病的女儿已经夭折了,你又把我用心血养大的这个女儿还给人家,叫我两头落空,我能答应吗?”
“所以说,你这个人呀,”黄久平叹道,“凡事只为自己想,不替别人想,还要专门埋怨我。好了好了,你放心,六月落雨隔田头,小夫妻不记隔夜仇,他们一定会和好的。”
果然,第三天黄昏,天宝满头大汗,拎着满满一篮礼品,上门求情来了。
客堂上,玉娇板紧铁脸,金口不开;天宝鞠躬作揖赔笑脸说好话,恳求玉娇跟他回家。求了半天,玉娇才开金口:“你要我回去也可以,不过,你得依我三条。”说着玉娇拿出一只封了口的信封,“这信封里有一张条子,我说的三条,白纸黑字写在上面。你现在不要看,半路上也不许拆看,回到家中,和你母亲一同拆看。依了我这三条,你就来接我。一条做不到,豆腐切一刀!”
天宝赶回家中,急忙拆开那密封的信封,与母亲一起看条子。只见那上面写着:“第一条,红毡铺地坐花轿,灯笼高挂放鞭炮。”
秀娘说:“玉娇是个娇小姐,她要摆个架子争个体面,依她。第二条呢?”
天宝念道:“第二条,当家理财我作主,大小钥匙办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