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一生平安
,唯一可能的,就是何成明。
何成明虽然感到很委屈,但毕竟之前已经被冤枉过偷画,有些承受力了,尽管在警方的监视之中,却还是像以往那样,每日三餐照顾着许强,然后就去火车站揽活。时间久了,李秀还是起了疑心,照顾病人需要花那么大力气吗?为什么何成明每天回来衣服都是汗湿的,而且,身上都起了碎盐粒,跟以前干苦力没什么区别。于是她又偷偷地跟踪,却发现男人还是在火车站里扛包。不由气得两眼瞪圆了,责问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何成明见瞒不过去,只得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李秀肺都快气炸了,指着何成明的鼻子骂道:“你这窝囊废,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在给人当孙子!”说着,她杀气腾腾地往医院跑。何成明怕会闹出什么事来,赶紧跟了过去。到了许强的病房里,李秀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许强骂道:“你是不是喝洋墨水喝糊涂了,竟然会认为是我老公偷走了你的画?还以为是他打了你?”她把何成明拉过来,指着说:“你瞅瞅他哪里像是小偷?他要打了你,还会连老婆都瞒骗着就为了来照顾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了圆他一天挣五十块钱的谎,天不亮就出来照顾你,完了还得接着去干体力活?人没良心,狗都不吃屎!他倒好,为了你这没良心的,连屎都自己吃了!”
何成明尴尬得不行,拉着李秀往外走。但李秀越说越生气,挣开他的手,抹着眼泪说:“你一世清白,到今儿背了个这么大的黑锅,也没跟我说过。你还当我是你老婆吗?”又转过头去对许强说:“晚上你垫高了枕头自个儿好好想想,有这么好的坏人吗?”
李秀走后,何成明站在许强的床边,搓着手,很不好意思地说:“我老婆就这样的人,说的话都不经过大脑的,不过人不坏,你别介意。”
许强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想怀疑你的,可是……”
何成明明白他的想法,一幅那么值钱的画不明不白地没了,除了自己,又没旁人接触过那画,换了谁都要怀疑自己啊。他说:“你也别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眼下最关键的是养好你的伤,查案子的事就交给警察吧。”
许强点了点头,说:“大哥,如果警察查出来不是你偷的,我一定会向你谢罪,加倍赔偿你所受到的损失。”
何成明憨笑道:“看你说到哪去了,真要这样,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再说王全义看着手中的两份案卷,一份是名画失窃的,一份是许强被打的,苦思冥想着。本能告诉他,这两个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具体是什么呢?如果偷画的人与打许强的人是一伙的,那从常理上说不过去,窃贼偷走画之后,想到的肯定是销赃,为什么还会来找许强的麻烦?如果不是一伙人,那许强却又一口咬定自己回国后从没与人结过仇,这伙人为何会来打他?不过,因为这伙人的出现,何成明的嫌疑倒是减少了很多,他根本没有能力认识这些人。如果不是他,那名画的失窃时间就要往前移,也就是说,在何成明搬家之前,名画就已经失窃了。王全义调查到,许强的爷爷在两个月前也就是今年四月份就已经住进了医院,而许强是在五月份回国的,也就是说,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许家是没有人住的。那么,窃贼完全可能在这个时间进入许家,从容地挑选出最值钱的《山游图》。但殴打许强的那伙人又是什么来路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之间,王全义脑子里灵光一闪,跳了起来,立即赶到了医院。许强正在何成明的搀扶下走路,见到他来,正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拉住,说:“快,带我去你新家看看!”
许强奇怪地问:“为什么,出了什么事?”
“到了就知道了。”王全义招呼何成明,两人一起将许强扶着,出了门,上了车。
到了许强的新家,许强打开门,顿时惊呼一声,瘫坐在地上。王全义冲了进去,不出所料,屋里一片狼藉,特别是书房,几乎被搬空了,他立即打电话通知队友赶过来。他猜得没错,窃贼需要造成一个许强不在家的时机,以便从容地偷盗,于是他们将许强打成重伤使他住院,这样一来,他们进出许家就非常方便了。只是,经过现场分析后,又发现一个问题,上一次,窃贼只偷走了一幅画,而这次,几乎就是搬家。而且,搬得非常从容,这一点,可以从地上散落的饭盒和米粒中看出来,他们甚至还带了饭来吃。
许家藏品的价值到底有多少,连许强自己也说不上来。最重要的是,爷爷以及许家几代先人的心血都毁了,如此大的打击令许强几乎崩溃。
王全义经过对许家邻居的走访了解,证实在许强住进医院的第二天,便有一伙人来许家了。因为这是新住宅区,邻居之间互相不认识,还以为他们是搬家公司的,也就没在意。王全义仔细询问了那伙人的相貌特征,并通过专业绘图绘出了这些人大致的面目,然后,再展开调查。
数天之后,警方锁定了目标,一审讯,才知道那窃贼的智商不低。这些人都是普通的民工,是被人以搬家的名义请去许家的。至于那人长什么样,因为当时天黑了,那人又用围巾围住了大半个脸,竟没一个人说得出他的相貌。王全义又询问他们将那些字画搬到哪去了,他们说不知道,因为他们将书画搬出许家后,那人给了他们钱,便直接让他们上车走了。那辆车的牌号以及司机长什么样的,也没一个人留意,只知道那车是辆有拖斗的农用车。
五、好人好报
何成明的冤枉算是彻底洗清了。他觉得心情格外好,整天哼着歌,乐呵呵的。李秀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说:“本来就没你什么事,如今还你清白,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有什么好高兴的呢?”何成明笑眯眯地说:“我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可就是高兴。”说到这,他突然叹了声气。李秀问他怎么了,何成明说:“唉,许强也是可怜,爷爷死了,他刚回国,又丢画,又被打,最后还被贼搬空了所有的藏品。本来他还对我有一线希望,现在什么都没了。”
“别管他,不知好歹的人。”
“也不能这么说,换谁都会怀疑我的。他的伤势也该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再去看看他。”
李秀直摇头,说:“你啊,自己的事都管不了,还去管别人的事。昨天,拆迁办的人又来了。”
何成明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已经跟拆迁办的人商量过好多次了,现在他们松了些口,答应赔偿他一点。这一点真的是一点,别人家有房产证的,拆一补一,还能给些钱。他呢,不赔偿房子,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钱,日后,只能靠着租房过日子了。何成明抓了抓头皮,说:“我再去跟他们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多补一点。”
天已经晚了,但这一带的人都知道,拆迁办的人没有下班。何家附近的房子已经被拆得七七八八的,连路灯都没了,何成明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向拆迁办,心里无限凄凉。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自己的房子,别人要拆了,自己还得赔上笑脸去求人家。正走着,看到前面一个人影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等走近了,一看,竟然是许强。他叫了声,许强应道:“大哥,这么巧,我正一路打听着怎么去你家。”
“欢迎啊,来,我带你去。”
许强看着四周,感慨地说:“我小时候就住在这一带啊,没想到多年不见,这里竟然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若不是方向没记错,还差点以为走错地方了。”
何成明一乐,说:“是吗,你也是这儿的?我在这儿住了十几年,咋从来没见过你呢?”
“我父母死得早,很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和奶奶在这儿过,八岁时,跟着他们搬走了。”
何成明带着许强来到家门口。许强突然惊叫一声,说:“不会这么巧吧?这是我以前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