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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公主别館苦雨贈衛尉張卿二首[1] (選一)

其一

秋坐金張館[2],繁陰晝不開[3]。空烟送雨色[4],蕭颯望中來[5]。翳翳昏墊苦[6],沉沉憂恨催。清秋何以慰[7]?白酒盈吾杯。吟詠思管樂[8],此人已成灰。獨酌聊自勉,誰貴經綸才[9]?彈劍謝公子,無魚良可哀[10]。

【注釋】

[1]玉真公主:唐睿宗之女,玄宗之妹,太極元年(七一二)出家為女道士。别館,别墅;指本宅外另置的園林游息處所。亦稱“别業”。玉真公主别館在今陝西周至縣終南山麓,今稱樓觀臺。王維《奉和聖製幸玉真公主山莊》、儲光羲《玉真公主山居》諸詩中的“山莊”、“山居”皆指此别館。苦雨,《埤雅·釋天》:“雨久曰苦雨。”衛尉張卿,《舊唐書·職官志三》:“衛尉寺,卿一員(從三品)……卿之職,掌邦國器械文物之事,總武庫、武器、守宫三署之官屬。”張卿指張垍(jì)。詳見拙著《李白叢考·李白與張垍交游新證》。又據《唐故九華觀主□師藏形記》(原文此处为□)(永貞元年八月廿四日,姪張冏撰):“叔母志意弘静……以總髮之年爰歸我族大鴻臚諱倜,即玉真公主之次子也。……叔上元中得罪,流竄遐荒,茂年傾逝,終於南土。”此上元年間官至鴻臚卿的張倜,是玉真公主次子,説明玉真公主的丈夫也姓張,也是駙馬,也有可能曾為衛尉卿員外置同正員,則此二詩中的衛尉張卿亦可能即玉真公主的丈夫。詳見拙著《李白與玉真公主過從新探》(《文學遺産》一九九四年第六期)。

[2]“秋坐”句:秋,一作“愁”。金張,《漢書·張湯傳》:“功臣之世,唯有金氏、張氏,親近寵貴,比於外戚。”按漢宣帝時,金日磾和張安世並為顯宦,後世因以“金張”喻貴族。左思《詠史詩》:“朝集金張館。”此處以金張館喻玉真公主别館。

[3]繁陰:濃陰。

[4]送雨色:送,一作“迷”,是。

[5]蕭颯:同“蕭瑟”、“蕭索”,蕭條寂寥。

[6]“翳翳”句:翳翳,光線暗弱貌。《文選》卷二二謝靈運《游南亭》詩:“久痗昏墊苦。”張銑注:“昏霧墊溺也,言病此霖雨之苦也。”

[7]慰:宋本作“尉”,據他本改。

[8]管樂:指管仲、樂毅。管仲,春秋時齊國名相;樂毅,戰國時燕國名將。《三國志·蜀志·諸葛亮傳》:“每自比於管仲、樂毅。”詩人自比管樂,可見其欲追慕諸葛亮,思立功業於當世。

[9]經綸才:治理國家的才能。

[10]“彈劍”二句:用馮驩在孟嘗君門下當食客的故事。見前《贈從兄襄陽少府皓》詩注。此處以馮驩自喻,以公子喻張垍。

【評箋】

舊題嚴羽評點《李太白詩集》卷八:“吟詠”二句:亦是下物。

按:此詩當是開元十九年(七三一)初入長安隱居終南山時,在玉真公主别墅中酬贈衛尉卿張垍之作。從詩中可以看出,當時玉真公主不在别館。詩人獨自坐在貴族之家,秋雨連綿,憂愁滿懷,只能借酒澆愁。詩人自以為有管仲樂毅之才,到長安來就是想“曳裾王門”,尋找出路的。但“誰貴經綸才”,詩人將張垍比作當年的孟嘗君,自比馮驩,希望能得到張垍援引,全詩抒寫窮困處境與苦悶心情,風格沉鬱,與李白一貫的豪放詩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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