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古称“浯洲”“仙洲”,简称“浯”,自五代时起即被划为泉州属地,辖于同安县。金门历史上曾有四大书院,先后为建于南宋的燕南书院、元代的金山书院和浯洲书院、清代的浯江书院。其中,至少有两座书院与朱熹有着直接的联系。
朱熹(1130—1200),字元晦,又字仲晦,号晦庵,晚年称晦翁,又号考亭先生、云谷老人等,祖籍徽州婺源(现属江西),生于福建省尤溪县,为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和代表人物,一生著述鸿富,为中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思想家、教育家之一。朱熹19岁进士及第后,于绍兴二十一年(1151)被授迪功郎、泉州同安县主簿,绍兴二十三年(1153)秋赴任,直至绍兴二十七年(1157)期满离开,前后有五年。在这期间,朱熹“以教养为先务”,积极兴办县学,并在民间创办书院,“选秀民充弟子员,一时从学者众。建经史阁,作教思堂,访求名士徐应中、王宾等以为表率,日与讲论正学”(《泉州府志·风俗》)。因此,经朱熹厉行风教之后,同安“士君子服习诗书,敦尚礼义,贤才奋兴,彬彬日盛”。由此“礼义风行,习俗淳厚。去数百年,邑人犹知敬信朱子之学”(《同安县志·旧志序》),从而一扫闽南民间迷信佛老、崇尚鬼神、鄙俗强悍以及“引伴为妻”的“奔竞薄恶”之风。
也正是在同安任上,朱熹曾渡海前去属于同安治下的金门视察和讲学,并建燕南书院,金门由此文教鼎盛,薪火相传,成为了人文毓秀之地,有“海滨邹鲁”之誉。据民国时期的《金门县志》记载:
《沧浯琐录》云:“朱子主邑簿,采风岛上,以礼导民,浯即被化,因立书院于燕南山,自后家弦户诵,优游正义,涵泳圣经,则风俗一丕变也。”又云:“燕南书院在浯洲,宋时建,今莫详其迹。”(旧志)按:“《同安县志》载朱熹以绍兴二十一年主簿兼治学事,五年秩满。则朱子观风过浯,当在此五年中。燕南即今太文山,俗呼燕龙,或岩龙,方音相合,今乃讹传为岩人矣。又按解智《孚济庙记》,朱文公簿邑时,有《次牧马王祠》诗,则文公确曾徜徉于太文山左右矣。太文即古燕南,是也。”
金门在民国前一直未曾设县,直到民国四年(1915)才正式设立县治。从《金门县志》中的描述来看,朱熹在任同安主簿期间确曾亲临“过化”金门,并因其影响而使得金门在宋以后文风蔚然,弦歌不绝,至明清两代已有进士47人,在这弹丸之地实属难得。所以《金门县志》又说:“昔朱子主同安簿,观风海上金门,亲沐教化,故文章气节,代有其人,而有明科目之盛,尤甲于上都。”从中可见朱熹对金门文教事业的影响是相当深远的。但朱熹所主持创建的燕南书院,到明代文献《沧浯琐录》中其详址就已不可考,只能大体确定在古区村郊的燕南山,即今天的太文山上。而朱熹的《次牧马王祠》一诗也并不见于《朱子文集》等文献,如今已确定为一首佚诗。其诗曰:
此日观风海上驰,殷勤父老远追随。
野饶稻黍输王赋,地接扶桑拥帝基。
云树葱茏神女室,岗峦连抱圣侯祠。
黄昏更上灵山望,四际天光蘸碧漪。
从诗中所描述的风物来看,朱熹到过金门应属无疑。而燕南书院曾经的所在地太文山在明末曾建有一座太文岩寺,其前殿奉祀清水祖师,清朝时第三进辟为燕南书院遗址。后因太文岩寺地势险要,于1950年遭国民党驻军拆毁构筑工事,后又重建。重建后的太文岩寺中,燕南书院仍为其重要部分。该建筑采取三进两院设计,依旧以前殿为寺庙,后殿为书院,从中我们可大致想见金门曾经的文教盛况。
金门岛上与朱熹紧密相关的另一座书院则是浯江书院。当时清廷以金门岛孤悬海外,兵民杂处,恐不便于管理,遂移晋江县分驻安海通判到金门镇抚。乾隆四十五年(1780),官方又把金门通判移驻到同安县马家巷,新建通判衙署所需材料最初拟由金门旧署拆迁转运,但因梁木颓坏不敷使用而作罢。随后金门通判旧署为当地士绅黄汝试等人出资买下改成了书院,即今浯江书院,并在其中奉祀朱子、魁星、文昌帝君,同时配祀乡贤许升、吕大奎、林希元、王力行、丘葵、许獬等,此即为浯江书院中的朱子祠前身。
但第二年书院原址被征收为县丞衙署,于是官方另在西侧之义学原址重新辟建了浯江书院及朱子祠。该建筑群分为三进,前为仪门,中为讲堂,后为朱子祠,东西两廊各有学舍八间,祠后另有敬字亭。其中,朱子祠为三开间的歇山重檐规制,四面檐廊环绕,正前方设有月台以供接诏行礼之所,显得简朴却不失庄严。自此,浯江书院与朱子祠规模均被扩大,遂组成为一建筑群落。
从清道光年间再经民国迄今,浯江书院及朱子祠历经数次整修。除了朱子祠尚能保留传统形制与木构建筑外,其他的建筑皆已改为钢筋混凝土结构,不复具有历史价值了,因此当局仅将原建筑群中的朱子祠选列为古迹。朱子祠中保有道光十八年(1838)福建兴泉永巡道、翰林院编修出身的倪琇撰写的《浯江书院膏火碑记》《捐克膏火芳名录》,大门上方悬有钱穆先生题写的“朱子祠”匾额,左右两壁也挂有钱先生所撰各五百字左右的“朱子生平”与“朱子学术”简介,目前均已成为重要文物。
朱夫子去今已有八百多年,但斯人虽逝,惠风长存,其思想与教化之德泽遍及海峡两岸,成为连接两岸的重要文化纽带,值得我们铭记和发扬。
(作者单位:华侨大学生活哲学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