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杀机
沿洞口垂直向下,有一部锈迹斑斑的铁梯,铁梯的尽头隐隐约约有一扇拱形的门,由于光线昏暗,具体情况看不清楚。徐晓峰仰头对廖辉和唐优优说:“洞口下面好像有一扇铁门,我下去看看。”说着,他把手电掖在腰间,小心翼翼钻进洞口,抓着铁梯的扶手一点点往下爬……
廖辉和唐优优趴在井沿上,紧张地等待徐晓峰的探索结果。
约摸过了十分钟,徐晓峰从密室的入口钻了出来,抓着绳索气喘吁吁爬出了石井。廖辉和唐优优一左一右拉住他,急切地问:“怎么样,密室里有藏着金条的酒坛吗?”
徐晓峰擦着额头的汗珠说:“铁梯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铁门,我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打不开,铁门里是啥情形还不知道。”
唐优优猜测道:“铁门内肯定是藏宝的密室!”
廖辉的看法和唐优优相同。徐晓峰说:“那扇铁门很厚实,没有撬棍根本打不开。”
唐优优说:“那我去门卫室,向看门的大爷借一根撬棍。”
徐晓峰抬头看看天色,建议道:“时间不早了,我们明天带了撬棍再来探宝吧。”
廖辉赞同徐晓峰的意见,最后三人商定,明天早上八点在石井旁集合,继续勘察汪伪宝藏。
离开石井时,唐优优无意中瞥见,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后有个人影一闪,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廖辉和徐晓峰。三人立刻跑到梧桐树后察看,却没发现有人躲在那儿,四处搜寻了一番,也没找到任何人。
廖辉对唐优优说:“除了看门的大爷,这个仓库没有别人,你会不会是看花了眼?”
徐晓峰跟着说:“仓库只有一道门,老大爷在那儿把着,别人进不来。”
唐优优挠着头说:“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6。深埋杀机
次日廖辉起了个大早,准备好所需的工具后,他给徐晓峰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响了很久没人接,连着拨打几次都是如此。廖辉觉得纳闷,又给唐优优打电话,问徐晓峰有没有跟他联系过,唐优优说没有。廖辉估计徐晓峰先去了铝制品厂仓库,便和唐优优相约赶往那儿。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铝制品厂仓库。
看门的瘦老头正在吃早点,廖辉一边向他打招呼一边问:“大爷,徐晓峰来了吗?”
瘦老头说:“没有,开门到现在,这儿还没来过人。”
廖辉再次拨打徐晓峰的手机,仍无人接听。唐优优猜测道:“他可能临时有事来不了,咱们去石井旁等吧。”
廖辉点点头,两人朝石井走去。只见井台上放着一个工具包,旁边还有两只空麻袋。那个工具包是徐晓峰的,廖辉怀疑徐晓峰已独自下井,便冲着井里大声喊他的名字。可是,喊了半天下面毫无反应。
唐优优盯着地上的工具包和空麻袋,不解地问:“如果徐晓峰在井下,那他是咋进来的呢?看门的老大爷说早上没人来过这儿。”
廖辉也很纳闷,决定下去看个究竟,他钻入井中,抓着绳索一点点往下滑。滑到密室入口,廖辉打开手电,猫腰爬了进去。唐优优趴在井沿上,目不转睛地朝下望。
过了很久,井下仍毫无动静。
唐优优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她冲井里大声喊:“廖辉,听到吗?”喊了好一会儿,井下始终没人回答。唐优优紧张起来,她忽然想到,许多藏宝地点往往设有防止偷盗的机关,徐晓峰和廖辉会不会中了这类机关呢?就在唐优优心急如焚时,手机铃声骤然响了起来,电话是廖辉打来的。
唐优优迅速按下接听键,焦急地问:“廖辉,密室里的情况怎么样?徐晓峰在里面吗?”
对方没有回答,手机里传来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救,救命……”
唐优优心头一惊,忙问:“廖辉,出啥事了?”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唐优优连续问了几遍,廖辉再也没有回答。唐优优意识到井下可能发生了意外,慌忙拨打110报警。
没过多久,110巡逻车鸣着警笛赶到了。唐优优向警察介绍了自己和廖辉、徐晓峰探索汪伪宝藏的经过,又把刚刚发生的事作了简单描述。带队的杨警官初步判断井下可能有异常情况,他让一个姓孙的年轻警察戴上钢盔穿上防弹衣,下井察看。
小孙身上的对讲机一直开着,他不断向杨警官报告自己在井下的活动:我已爬进密室入口,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怪味越来越浓……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了小孙剧烈的咳嗽声,咳了好一阵,他才哑着嗓子继续说:这气味闻着好难受,我现在喉咙又干又疼,眼睛也不停流泪,几乎睁不开……密室中央排放着许多酒坛,有几个坛子已被敲碎……啊,酒坛旁躺着两个人!不,是三个,因为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哇,酒坛那边还有两具白森森的骷髅……此刻,对讲机里传出了更剧烈的咳嗽声。
杨警官感觉情况不妙,立刻冲对讲机吩咐道:“小孙,井下可能有毒气,你赶快上来!”
小孙艰难地说了声“是”,接着,对讲机里响起了他踉踉跄跄的脚步声。几分钟后,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咚”一声响。杨警官立刻呼喊小孙的名字,但对方没有回应。
“不好,小孙中毒倒下了!”杨警官一边说,一边用对讲机向公安局求援。与此同时,他让另一名警察找来一块湿毛巾,捂在自己嘴上下了井。
大约过了一刻钟,杨警官背着昏迷的小孙,吃力地爬上了石井。这时,一批戴着防毒面具的特警也赶到了,跟特警一起来的还有一辆救护车。小孙中毒不深,经过简单救治便苏醒了。
接着,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特警钻入了石井,没过多久,他们先后从井里背出三个昏迷不醒的男子。唐优优上前辨认,发现这三个男子分别是廖辉、徐晓峰和张权。廖辉的情况还好,生命体征基本稳定,徐晓峰身上的皮肤大面积灼伤,处于重度昏迷状态,张权则生命垂危。医务人员把三个中毒患者抬上救护车,救护车风驰电掣般驶离了现场。
随后,特警小心翼翼从井里拎出一个沉甸甸的酒坛。杨警官捧起酒坛摇了摇,感觉里面装满了液体。据特警反映,密室中刺鼻的怪味是从打碎的酒坛里发出的,杨警官怀疑酒坛里装着某种有毒物质,立刻派人将酒坛送往防疫部门检验。
防疫部门判断,酒坛里装着的是芥子气。至此,“汪伪宝藏”的真相被揭开:石井密室里储藏的,是二战时期日本军队留下的生化武器。
唐磊等中国泥瓦匠以讹传讹,误认为酒坛里装着的是金条。七十年前的那个深夜,唐磊和弟弟悄悄摸进了储藏芥子气的密室,在打碎酒坛时芥子气外泄,兄弟俩中毒身亡。后来日军发现有人进入过井下密室,就把井壁上的入口重新砌死……
1945年3月初,邱伟达等人以劳军为幌子,秘密押运四百公斤金条抵达宁波,巧得很,此时正赶上日军埋藏化学武器。七十年后,廖辉阴差阳错把这两桩事联系在了一起。至于汪伪宝藏下落究竟如何,至今仍是个未解之谜。
回头再说廖辉、徐晓峰和张权。经过抢救,廖辉很快苏醒,不久便恢复了健康。徐晓峰的中毒时间超过十小时,抢救了三天才捡回一条命,但他的造血功能严重受损,余生得靠药物维持。张权上了岁数,体质较差,医生竭尽所能没把他救活。
事后,根据徐晓峰的交代,再加上现场勘察,警方还原了事件的经过:
那天傍晚,徐晓峰进入密室后,看见了成排的酒坛,他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面对想象中数不胜数的金条,徐晓峰起了贪念,他决定瞒着廖辉和唐优优,将一部分金条偷偷占为己有。于是,回到井上后,徐晓峰谎称密室的拱门是关着的,建议第二天早晨带着撬棍再来开门。午夜时分,徐晓峰悄悄钻入了石井……刚走进密室,徐晓峰脑袋上就挨了一记闷棍,当即倒地昏迷……
把徐晓峰打晕的是张权。张权从徐晓峰那儿得知密室的入口已被破解,便一直悄悄尾随他们。三个年轻人在井旁的对话,躲在暗处的张权听得一清二楚,他产生了和徐晓峰相同的贪念,决定半夜里先下井取走一批金条。晚上十一点左右,张权来到了石井密室,正要打开酒坛时,突然听见密室外的通道里传来了脚步声,他赶紧躲到了隐蔽处。由于密室内光线昏暗,张权没看清进来的是表侄徐晓峰,举起撬棍将他打倒。当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时,张权后悔不迭,但此时他只顾窃取金条,便迫不及待地去敲碎酒坛……然而,从酒坛里露出来的并非金条,而是致命的芥子气……
闹了半天,尘封七十年的不是宝藏,而是凶险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