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游戏
“为什么?那只有问你自己。不过,有件东西大概可以帮你找到答案。”林世华边说边把一个男人的照片放在她面前,“你看看,可认识这个人?”
程晶一见照片,浑身像触电似地猛地一颤,傻了。一会儿,她焦急地问林世华:“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世华冷笑笑说:“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照片上这个人名叫萧钧,是死者吴亚男的父亲。据我们掌握,你来昆江之前,曾在上海有过一个情人,他就是萧钧。你全身心地爱了萧钧三年,等待着他与老婆离婚娶你,可你最终还是失望了,他把你当作贪图钱财的女人,用20万打发你走人。你被萧钧抛弃后,伤心地来到昆江,当你意外发现你手下那个吴亚男,就是负心情人萧钧的亲生儿子时,你就动了勾引他、占有他,进而报复他父亲的心思。方诗萝的出现,使你的复仇计划受挫,你恼羞成怒,这才铤而走险杀死了他……”
“天啊,吴亚男就是那个混蛋萧钧的儿子?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更没有设计什么报复计划!你们完全是主观臆断……”
面对歇斯底里大喊大叫的程晶,讯问无法进行下去,林世华只好叫人把她先带下去。他之所以了解她的底细,是因为前年经办的一桩案子,有个流窜惯犯偷窃一个大款的二奶的住处,此案被林世华破获,在他的强大心理攻势面前,罪犯还招供出在上海偷盗了一个叫程晶的女子住所,林世华遂派人到上海了解相关情况……这一切都留在了这个案子的卷宗里。
接下来经过进一步调查,林世华又在程晶的名字后打一个问号。因为他发现程晶没有说谎,她确实不知道萧钧就是吴亚男的父亲。吴亚男从小随母姓,而且,他一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人生价值,所以在外人面前,从不提起那个有钱的父亲,公司里也无人知道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萧钧的儿子。再者,如果程晶是凶手,她这样似乎有些太蠢了:谋杀现场在自己家里,而且又是她布置和设计的‘密室’内,这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吗?可除了她还会是谁呢?
随后,林世华又怀疑是隔壁的喻秋萍知道了程晶布置的解密程序后,找机会越过窗户,经阳台进入书房,下了毒药。可三人都是独自出题,互不知情,她的解密程序喻秋萍不可能知道。如果说喻秋萍越窗户进入书房,偷窥了她的解密程序吧,也不大可能,因为三人早上几乎同时布置密室,一小时的时间就布置完毕,喻秋萍根本没有机会进入隔壁的书房。就是有机会进入,短暂的时间也不可能掌握住那套解密程序,更别说利用得那么巧妙了。况且,那氰化物也不是马上就能搞到的。更重要的是,喻秋萍与吴亚男只是一般同事关系,事先又不认识方诗萝,不可能对一个无任何利害关系的人下此毒手……一时间,案子进入了死胡同。
三
喻秋萍作案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林世华还是决定找她谈谈。就在林世华准备找喻秋萍时,向立忠向林世华反映了一个重要信息:喻秋萍是一个暗恋吴亚男的女孩,有一次,还曾找“解梦先生”——薛白帮她解梦支招呢。
薛白是公司有名的“解梦先生”,林世华介入这个案子后就有耳闻,而喻秋萍暗恋吴亚男还是头一次听说。看来喻秋萍与吴亚男并不是没有关系,只是自己还没有掌握罢了。
林世华和姚蕾来到薛白租住的单身公寓,以解梦爱好者之名向他讨教说:“听说你对弗洛伊德关于梦的解析理论很有研究?我们也是他的崇拜者,想与你交流交流。”
薛白对弗洛伊德关于梦的解析理论研究,长期以来缺少知音,猛然见林世华要与其共同探讨,马上来了兴致,竟然对两位不速之客滔滔不绝地谈起弗洛伊德来。
“好了,关于弗洛伊德理论,我们改日再谈吧。我们到这里来,主要是想听听喻秋萍请你解梦的事。”姚蕾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直到此时,薛白才明白了林世华和姚蕾找他的真实来意。薛白无奈,只好把一个记录着两个多月前喻秋萍请他解梦情况的笔记本交给了林世华:
梦境(7月12日):我看见他,好像是一年前的样子,仍然在公司门口等我,远远地招呼我,递给我一个铝制饭盒,阳光白得耀眼,他的衬衫也很白,他说:“我做的鱼香茄子,你尝尝好吃吗?”我笑了笑,但内心深处忐忑不安……
解析:白得耀眼的衬衫、阳光,鱼香茄子,一幅活色生香的画面;笑,但内心忐忑不安,像是揣着小兔子一样兴奋,暧昧之情正像夏日的莲花一样轻轻绽放。
梦境(7月23日):我在雨中,打不到车,好像要去一个地方,很着急。他的车子忽然停在了我的身边,他下车,撑伞,说:“我送你吧。”我上了车,一路上和他说说笑笑,我们谈的是家庭琐事。我们老是迷路,总也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解析:这个梦是一幅很温馨的画面,给人一种很美的感觉。但老是迷路,找不到要去的地方,那是内心的迷惑在作怪。你的理智告诉你,你们的感情是没有出路的,只能在风雨中摇摆。
……
结合上述你的几则梦,考虑到你又是属于A型金牛座,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在情感上具有乌龟气质,坚忍不拔,永不言弃,必要时不惜冒险;但易将内心真实掩饰、隐匿,骗人骗己。因为你的内心往往不像你所表现的那么从容大方,稳重自如。梦,恰恰是你内心挣扎和对现实抗争的真实写照。
看完这份记录,林世华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小伙子刮目相看,因为他发现薛白对解梦确实很有研究。
他问薛白:“你当时为喻秋萍解完梦,她有什么反应?”薛白说:“她半晌没说话,然后红着脸走了。我怕她心理上受不了,就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大小姐,鄙人照搬洋人的理论,一知半解,胡乱解析,当不得真。’她转头看我一眼,我看到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
从薛白的公寓出来,林世华决定马上与喻秋萍见面,姚蕾用手机把喻秋萍约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屋。
喻秋萍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浓密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想抚弄一下的感觉。看到林世华两人到来,喻秋萍忙起身相迎,用手做出了一个“请坐”的姿势。林世华注意到,这是一双美轮美奂的手。
坐定之后,姚蕾在林世华的示意下单刀直入地问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我们想请你谈谈你和吴亚男的交往,你很爱他是吗?”
喻秋萍摆弄着双手,好一会儿,才用伤感的语气说:“是的,我很爱他,遗憾的是他不懂我的心,或者说他从不知道珍惜。”接下来,她讲了与吴亚男的交往经过。
那是一次公司组织的周末聚会,几个年青人在夜总会的包间里,做着“击鼓传花”的古老游戏,输者唱一支歌。在喻秋萍把花传给吴亚男的一瞬间,她染成花瓣一样的指甲,无意间在他手上划了一下。鼓声停止,吴亚男故作夸张地说:“什么暗器?”在众人的哄闹和鼓励下,他涎着脸来捉她的手,她躲闪不及,被他抓到。在公司里,喻秋萍绰号叫做“纤纤细手”。他看见这只柔软、娇美的手,一下子呆住了,一时忘了放开。
吴亚男不知道,对他心仪已久的喻秋萍,此时也对着他的手浮想联翩。这双让人心动的男子的手,是那么地白净修长,柔韧有度,她想,这双手抚摸之处,必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就在两人众目睽睽之下,心猿意马的时候,同事们开始起哄了,要他们合作唱一首歌,她这才感到自己的失态。她想挣脱,可他却紧紧地握着,这一挣一握之间,仿佛已是千年……
这次聚会之后,喻秋萍总爱找借口让吴亚男陪她一块吃饭、逛街,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恋。
一个周末的晚上十点多,患病的她忍不住给吴亚男打了个电话,把感冒的事告诉了他。当吴亚男得知他已经躺在床上一整天时,立即去一家医药店买了药送来。她吃过药,半撒娇半认真地说:“亚男,我饿了。”吴亚男听后,就要出去给她买东西。她说:“这么晚了,不要出去了,你去厨房煮点米粥好啦。”
吴亚男打开冰箱一看,里面除了一些蔬菜,只有一小块吃剩下的猪肉,于是笑着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样虐待自己啊。”说完,一边点火煮粥,一边动手炒菜。不一会儿,就用那块猪肉作主料,做出了“三菜一汤”:瘦肉丝炒香干,土豆醋溜肉片,白菜烧油渣,还有一个榨菜肉丝汤。
看着放在床头茶几上香喷喷的菜和汤,以及热腾腾的大米粥,喻秋萍像个孩子似地大喊道:“好香啊,太棒了。”可没等她把菜送到嘴里,忽然又流下泪来,她哽咽着说:“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不要我和妈妈了,这些年来,我和妈妈一块生活,虽然妈妈在被思念和痛苦折磨得无助的时候,时常拿我出气,可我还是挺感激妈妈的,因为她给了我全部的爱。去年妈妈去世后,我就成了再也没人疼的孩子啦。”
这个夜晚,对于具有“都市狐男”性格的吴亚男来说,和他平时陪公司的女孩子逛街、吃饭没什么两样。然而,对于像一叶小舟漂泊在都市中的喻秋萍来说,却是最温馨、最难忘的一夜。吴亚男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她,在她看来是源于对她真挚的爱,她默默地、快乐地享受着这份被人疼爱和关照的幸福。
去年春节之前,喻秋萍想,吴亚男一定会和她商量如何度假的事,哪知道他突然心血来潮去了北国,在那里遇见了热情奔放、美丽飘逸的方诗萝,两人轰轰烈烈地相爱了。前不久,当方诗萝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爱情梦完了……
讲到这里,林世华看到喻秋萍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姚蕾问她:“你恨方诗萝或是吴亚男吗?”喻秋萍轻轻地摇着头说:“我谁也不恨,爱是勉强不来的,一切都讲究缘分。况且,他曾给过我那么多关心和照顾,我真的很感激他……”喻秋萍说到这里,禁不住掩面抽泣起来,看得出,她是真的爱吴亚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