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眼镜蛇”
小马在字条上告诉他,经仔细搜查,发现同福客栈还有一个暗藏的后门,就开在客栈后面的那片竹林里,暗门经过伪装很难被发现。看来,昨天晚上那个女子如果真的如周德才所说,当时就离开了客栈,应该就是从后门走的,这事也一定和周德才有关。小马传来上级指示,让他对周德才的一举一动严加监视。小马还告诉他,上级领导同意他今晚去赴“眼镜蛇”的约会,并部署了跟踪保护。但因为老城隍庙的地理位置特殊,跟踪会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一来,如果有突发情况,他们很可能一时赶不到,只能让萧冰自救。
吃过晚饭,萧冰回到房间。他将窗帘掀开一角,见小马他们那边的窗户黑乎乎的,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眼看时间快到了,萧冰这才下楼。刚要出门,周德才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一把拉住萧冰说:“沈老板留步,天都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现在外边乱着呢,这深更半夜的你最好少出去转悠,不要再惹出什么祸端来!”萧冰看了他一眼,说:“我不招谁不惹谁,凭着良心做生意,谁还能把我怎么着!”
周德才见萧冰说这话时不像是开玩笑,就说:“那是那是,你沈老板吉人自有天相,即便遇上祸事也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萧冰连连摆手说:“不敢劳动大驾,你还是让我一个人消停消停吧,我也就是想去看看镇子上的夜景!”周德才听说这话,尴尬地一笑说:“那您慢走!”
出了同福客栈北拐,萧冰嘴角叼支烟,左手拿着礼帽,慢悠悠地向老城隍庙的方向走过去。一支烟还没吸完,老城隍庙就到了。就一座院落,门前的老槐上还挂着一口大钟。四周黑黢黢的,一个人也没有。萧冰站在那株老槐下连着抽了三支烟,也没见有人露面。萧冰在想,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引起了对方的怀疑,“眼镜蛇”临时取消了接头?
萧冰在那里想了想,故意猛地咳嗽了一声,狠狠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就在这时,从墙角那边过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颤巍巍的。萧冰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低声喝问道:“谁?”说话之间,老太已经走到他的身边,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说:“先生,行行好吧,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快要不行了!”萧冰开始以为是“眼镜蛇”玩的花招来试探自己的。再仔细看那老太,根本就是一个乡村老妪。就问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出来讨要,这里也没人呀。老太颤抖着声音说:“怎么没人,刚才还有一位先生给我钱了呢!”说着就去口袋里掏。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样东西放在萧冰的手里。
萧冰感觉是一个纸团,正想展开来细看,就听那边传来一声喝问:“是谁在那边?”话音未落,从路边的暗影里走出来几个男子,打着手电向这边照射。萧冰借着灯光一看,竟然是派出所朱大胡子他们几个人,毫无疑问是来夜巡的。朱大胡子显然也认出了萧冰,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便问他都这么晚了,不在客栈里待着跑这干吗来了?萧冰见问,一时语塞。支吾了半天,只说晚上喝了酒,本来是要出来透透风的,没想到竟走岔了道,正在迷糊呢。
萧冰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纸团悄悄放进自己的衣袋,顺手拿出一包纸烟来散。朱大胡子也不客气,从他手中接过烟,就着旁人递过来的火燃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公事公办地将刚才的话问了一遍。萧冰只得告诉朱大胡子,说自己姓沈,是个生意人,就住在同福客栈,昨天还见过面的。
朱大胡子听他这话故意一愣,又装腔作势地在那里想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又听萧冰说自己是做生意的,就紧跟着问了一句:“你做的是什么生意?”萧冰想了想说:“就是海鲜生意!”朱大胡子“哈哈”一笑,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说你跑到东山来是做生意的?我看你深更半夜地到这个黑咕隆咚的地方来,八成是没干好事。不会是国民党的特务吧?”朱大胡子朝身后的几个人一使眼色,说:“先带到所里去查一查再说!”不由分说,就把萧冰带走了。
5。移花接木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根本就容不得萧冰多做思考。萧冰觉得这事实在有点蹊跷,既然“眼镜蛇”选择了在老城隍庙和自己接头,虽不说是万无一失,也应该相对安全,总不至于连面还没见上就进了派出所?是对方真的安排失误,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还有,这朱大胡子巧不巧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现?萧冰的脑子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进了派出所,萧冰再三向他们解释,说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就住在同福客栈,不信可以找客栈的周德才周老板来作证。朱大胡子朝他一翻眼睛说:“你以为这堂堂的派出所是为你家开的,你想使唤谁就使唤谁?”萧冰被他这一呛,噎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朱大胡子他们几个人轮流讯问萧冰。萧冰索性打定主意将身份隐瞒到底,就按照原来说的继续编下去。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什么也没问出来。周德才这时候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当着朱大胡子他们几个人的面,又是递烟又是赔笑脸。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后签字画押,才把萧冰领了出来。
快到客栈时,周德才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沈老板,现在几点了?”萧冰听了大吃一惊,这不是那个接头暗号吗?周德才果然就是“眼镜蛇”?!萧冰压住心中的一阵狂跳,看看手表,凑近他的耳边,故意压低声说道:“九点一刻!”周德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不会吧,这么晚了至少也应十点过了!”萧冰在那里直发愣,心想是周德才故意装傻充愣,还是他只是无心之说?
回到客栈快进门时,萧冰回头看了一下街对面小马他们的那个窗口,见那盆迎春花还放在窗台上,灯也亮着,知道这是有紧急情况要通知他。萧冰想了想,就对周德才说要去杂货店买盒烟。周德才吃惊地盯着他看了看说:“沈老板,不要说朱大胡子他们对你怀疑,连我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怎么就喜欢一个人黑灯瞎火地到处乱跑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去买烟?”萧冰拍了拍口袋说:“我烟瘾大,有什么办法?要不你陪我走一趟?”周德才迟疑片刻,一摇头说:“得,我已经把丑话说在前头了,你去吧。再出什么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身就进了客栈。
萧冰看着周德才进去了,这才拐向西去,来到吴老板的杂货店。杂货店的门虚掩着,萧冰推门进去,吴老板好像早就等在那里。见到他,就将一包烟塞在他的手里。萧冰将今晚接头遭遇派出所纠缠的事告诉他,让他通知小马,是否要通过上级疏通一下和地方上的关系。老吴点点头说:“这事是麻烦,我通知他们设法!”
出了门,萧冰将烟拿在手里,向客栈走去。走着走着,他偶一回头,见身后的那个小巷口有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萧冰一愣,站在那里原地没动,心想不会是有人在跟踪自己吧?就回头去找,没见有人,这才转身回了客栈。
进了房间,萧冰随手关上门,将房间的角角落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行李箱上的烟灰还在,里边也没发现有被翻动的痕迹。北窗的插销没了,萧冰用一根撅断了的筷子临时代替,也好好地没被动过。萧冰这才从衣袋里取出老太给他的那纸团,细细展开一看,原来就是一张白纸,上面一个字也没有。萧冰愣在那里,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再拆开老吴给他的那包烟,从中取出一张字条。
小马在字条上说,萧冰今晚刚出门,就被一个年轻的女子跟踪了。那个女子是坐人力车从西街过来的,就在离同福客栈不远处的地方下的车。当萧冰如约站在老城隍庙门前的老槐下等人时,在女子消失的那个墙角里,突然出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后来他们发现老太在和萧冰说话。小马说,就在这时,东山镇派出所几个人过来巡查,他们也看到萧冰被他们带走了。是他们设法通知周德才,让他去派出所“保人”的。至于那个老太,事发之后就失踪了,也无法认定她和之前的那个年轻女子是否就是一个人。